池星星吸了一口煙,用力地朝窗外吐去,並沒有對他的話作出回應。
他凝望著遠方山峰尖尖的頂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大概是因為怕對兒子一家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吧,那女孩說她爸媽還帶著弟弟妹妹在外頭打工。
而且老人家重複說了一句話,聽上去好像是‘搞不過’,應該是忌憚某些人或者勢力吧。”
“原來老頭說的是這三個字,你這麼一說倒是挺像的。”
見劉斯利看著窗外又不說話,池星星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調侃起身旁的年輕人。
“對了,你一個大小夥子的包裏怎麼還會有女孩子的小物件?還是這麼……這麼天真無邪的蝴蝶結,總不能是你的吧?女朋友的?”
他想了半天,結果還是選了個似乎不太恰當的形容詞,但下一秒又覺得很符合那個東西給他的第一感覺。
劉斯利回過神來,“啊?不是,我包裏什麼都有。”
隨後,他擺出一副故作神秘的樣子。
池星星對於劉斯利顧左右而言他的行為並不在意,隻是哂笑兩聲,沒有再追問。
劉斯利的思緒卻像倒帶般被拉回到過去。他想起第一次到傳大找林妮塔。
風雨無阻的林妮塔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跑步,他便提議陪她一起,直到走到起跑的地方,她才發現自己又忘記帶頭繩,隻好披散著頭發奔跑了一路。
兩人頂著寒風在校園裏穿梭。
那一次回去以後,他就去了醫大外麵的一家精品店,在店員和周圍女生好奇的目光下,他認真挑選了許久才選出他認為最適合林妮塔的兩根頭繩。
隻不過在那之後,林妮塔再也沒有忘記過帶頭繩,而被劉斯利每次揣在褲兜的那根,也從來沒有機會派上用場。
那兩根頭繩就這樣靜靜地在他的書包暗格裏躺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三年半光景以後的今天,終於有一根重見天日。
隻不過,他不知道那根頭繩會不會最終被掩埋在泥土中,隻是換了個地方繼續長眠。
黃小花的模樣浮現他的眼前。
女孩精心梳好的兩條麻花辮,卻是用黃色的橡皮筋綁起來的,那種通常是批量購買用來綁紮物品的皮筋。
他見過有人拿來紮錢、紮彩色筆、紮紙盒,做遊戲用的皮筋,做彈弓的皮筋,但是他從未見過身邊有女孩子用這樣的橡皮筋紮頭發。
兩圈亮黃色的橡皮筋,在女孩烏黑的辮子上顯得更加刺眼。
她那雙滿懷膽怯和悲涼的眼睛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在劉斯利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池星星和劉斯利在黃小花他們村裏又呆了一天,還出動村書記前去勸說黃家老人,但都協調無果。
老人依舊不願見他們,甚至連相識的村書記都被他攆出了家門。
他們眼睜睜看著村裏請來的師傅用水泥砂漿修補好黃小花家牆麵的裂痕,並順便將原本漏水的屋頂修複。
老人和女孩全程都沒有再露麵,他們隻能無奈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