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牢詐審(1 / 3)

翌日。

原先南應君在協助大理寺整理案件卷宗,可今日不慎染上風寒,整個人都暈沉沉的。榻前的景然端走他手裏的空藥碗,不可思議道:“殿下,您昨晚…真在世子妃房門口睡了一夜啊?”

南應君吸了吸有些發堵的鼻子,有些怔愣,算是默認他的猜想。今日他一清醒,就發現自己靠在成渝門前,好容易站穩理了理思緒,正發暈時被出來的成渝扶了一下。

景然更加不解了:“世子妃為救您獨自涉險,又怎會將您晾在門口一晚上啊?您二位,屬下真是看不懂。”

正在此時,成渝悠悠然走了進來,她內心十分尷尬,一則是昨晚她套完話就回房了,沒想到景然真沒找人把南應君帶回去;二則是南應君明明是習武之人,雖然帶了幾分病弱,可也不該這麼弱啊。

她與景然四目相對,彼此都驚詫對方的做法。

成渝率先開口:“夜深露重,是我思慮不周了。”

南應君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如今的她又是一副謹小慎微之態,與昨晚月下高談闊論的模樣完全不同,或許是因為當時他醉酒,她便以為同一個醉鬼可以敞開心扉了。而如今他是清醒的世子爺,她便處處留心了。終歸是他讓別人感到了不自在。

南應君的鼻音有些重,但還是溫和有禮道:“不礙事的,是我記不清路,打擾了你。”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不過的話,許是因為加上了鼻音,顯得他有幾分委屈,成渝心下湧上一股子愧疚。

景然也十分慚愧,原本想讓二人增進增進感情,沒想到兩個都是不解風情的愣頭青。這樣一來,還是他失職。他抱拳道:“是屬下失職。”

南應君道:“無事,景然,你先下去吧,我同世子妃有些話要說。”

景然退下之後,成渝往前走了兩步,問道:“有什麼話?”心道這人最好別記得昨晚她套話的事情,否則定要以為她有什麼別樣的心思。被別人疑慮,不利於她暗中調查。

南應君咳嗽一聲,道:“你坐下便可,不必如此拘束的。”

天不遂人意,成渝剛找了個地方坐下,就聽到他問道:“你昨晚…為何要打聽靜貴妃的事情?”

成渝奇怪道:“世子殿下記得啊?那你昨晚為何不問?”

南應君眸光流轉,麵上有幾分不自在,道:“昨晚那情形,若問出口,似乎不太合時宜。”

成渝心道,難道你現在問就合時宜了嗎?她訕笑兩聲,道:“我自小在鄉野之間長大,最愛聽這些家長裏短的了。不過世子殿下大可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南應君道:“可是聽到了什麼言語?”她開口便問的靜貴妃,目的明確,之前必然有人細細提及過。

成渝心中思索著,卻睜大了眼睛,驚奇道:“世子怎麼知道?我同那些妃嬪被關起來的時候,聽她們議論些什麼,許是她們在宮裏聽到的流言吧。”

南應君背過身打了個噴嚏,成渝似笑非笑,在他轉過來時立馬收斂,隻聽他道:“多謝告知。”

成渝眉目擔憂,卻欲言又止。

南應君見她這副姿態,道:“有什麼想說的,直說便是。”

成渝哀怨道:“上次世子一走,我四處碰壁,若不是得婕妤娘娘相助,說不定就得罪了哪位貴人了…往後世子在朝堂行事,咱們又是聖上的親眷一脈,有個什麼宮宴也不好推脫,我也是想著,若是知曉宮內關係,行事也方便,總歸出不了什麼大差錯。”南應君自小常受宮中召見,為了不行差踏錯,對這些肯定會很熟悉,也好有個避諱。

南應君頓了頓,看了她好一會兒,似乎是想勘破她的心思。

成渝眨了眨眼睛。

南應君無奈道:“你想聽什麼?”

成渝道:“世子殿下真好。我這第一問,皇後娘娘與嫻妃娘娘關係不好嗎?”

南應君想了想,回答道:“其實我幼時,她二人關係是很不錯的,常常來往閑話家常。隻是自嫻妃娘娘誕下安樂公主,日益受寵,皇後娘娘又常常禮佛,嫻妃娘娘協理六宮,二人漸漸便疏遠了,甚至見麵還要刺上幾句。”

成渝有些疑惑,詢問道:“宮中不是還有一位齊貴妃?怎的是嫻妃娘娘主事?”

“齊貴妃向來不喜後宮事務的,她或許更向往踏馬縱歌的日子吧。”南應君回想起一段記憶,“那時我也不大記路,太後召見之後,她的婢女將我扔在了桓沉宮的宮道上,卻遇到了齊貴妃。她原本似乎是很憂愁的,看著天上的飛鳥,和我說了好些話,後命人將我送回府裏了。”

成渝點點頭,宮牆之內,隻羨飛鳥,或許是大多數妃嬪的境況吧。

她誠懇道:“我會記牢的。第二問,除了太後娘娘,還有哪位妃嬪信道的嗎?”

這下南應君有些為難了:“這具體我也不知,隻是大多數都信一些鬼神之談,所以我並不能斷言。”

成渝道:“好嘛,我對道法略微知曉一些,想著避諱一下某些貴人的忌諱。”她從袖間拿出一枚玉墜子,遞給南應君,“原本是青龍使團那位恩人姐姐送我防身的,也有安神之效,可我如今也用不著,送予世子殿下您啦。”

南應君沒有接過來,他又吸了吸鼻子:“無功不受祿。”

成渝起身放在他床頭,道:“多謝世子殿下的提點,不必跟我客氣。”她快步走出去,似乎是怕他追起來還給她。

南應君怔愣片刻,拿起那枚精致的玉墜子,手指不自覺摩挲著上麵的符篆。

大理寺東牢房。

這裏是關押各類重刑犯的地方,大理寺是負責複審案件的,能由刑部牢房轉入這裏的,一般都是罪名板上釘釘、無法挽回的。運氣好的有期徒刑犯人,遇到天下大赦,還能重見天日,運氣不好的,要磋磨很久。

在某一個陰暗潮濕的牢房裏,關押著一位身著破爛道袍的中年男人,他胸口被劃了一道口子,卻並無大礙,隻是終日惶惶地聽著周圍牢房犯人被施以重刑之後的慘叫,神智有些受損,總是顫顫巍巍地窩在鋪了一層稻草的石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