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海海邊很久沒有這麼風平浪靜了,傍晚時分,漁船入港,漁民紛紛起鍋熱油,結束一天的勞作稍作休息。
大海漂泊無依的安居客們,生於大海,死於大海,海中帶來食物與希望,也帶來風暴與絕望。
為了第二天漲潮時都能快速啟航,大家相繼在漁船上睡覺。
海風夾雜著腥味,混雜著海港獨有的味道,使漁民們安眠。
黑夜為大地披上羽織,華美的漆黑繡袍將世界遮掩的天衣無縫。
好像在看不見的高天之上,一位婦人駕著馬車徐徐而過,身後漆黑羽織鋪過漫漫長空,懷中一位少年手拉豎琴,昏昏欲睡的樣子。
多麼美妙的音樂,像是漁民夢中的海風,像是打工人沉醉的酣眠,像是老板那還沒兌現的假期,像是朝生暮死的士兵們片刻休憩。
“母親,我們多久可以下班了,已經很晚咯。大家都睡了,我也想睡......”
婦人表情平淡柔和,看不出悲喜,仿佛經曆過數世大喜大悲般,但麵對懷中少年親切的聲音,還是淡淡一笑。
“耐心點,修普諾斯,明天可是個大日子,將馬車掉頭,那邊弄完後咱們回去吧。”
但好像少年已經睡著了,沒有聽見媽媽這句話呢。
婦人和馬車都悄悄消失,好像從未出現過。
……
痛,好痛,為什麼一醒來身體就這麼痛?!
嘶,呼吸不上來,好難受。
呃呃,為什麼腦袋好痛,什麼也想不起來……
“啊!”
海灘旁邊不知道哪個角落,直挺挺躺著一個人。
看相貌是一位年過20,眉宇清冷,麵色蒼白的年輕人。可若有人走近細看,會驚訝的叫出聲來。
因為他已經不能算做活人了,至少,他的身體完全不能說是活著。
半邊身體因為泡水的緣故腫脹不堪,脖子處有一深深血痕,像是被利器割開一般。
身體甚至已經開始出現隻有屍體才會有的屍斑,這說明他的心髒停跳很久了。
詭異的是,他還是站了起來。
像一個活人一樣起身,他的身體組織甚至有些完全暴露在外,但這並不影響他自由活動。
“啊,我是誰?我在哪……”
葉清,他現在還能算做葉清本人嗎,已經不知道了,他好像是個活在世界的已死之物。
剛醒過來的葉清全身都很痛,頭腦也很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自己完全不知道,會不會身邊有危險悄然臨近。
“喂喂喂,終於聽到我說話了吧,你小子好能睡啊,都睡死過去了。”
“誰?!”
葉清腦海中傳出一道人聲,這道聲音直接略過了自己的耳朵,像是從腦海內直接發出的。
但好奇怪,聽起來如此像是自己的聲音,可是,自己明明什麼都沒說啊。
自己多半是有了幻覺。該死,頭還是好痛啊,像是腦汁攪在一起……
“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二十年來,我們同為一體,彼此相融為一。”
“你是想拯救天下人還是想獲得無上力量?”
“古往今來,多少凡人妄圖登神,但現在,無論怎麼想,你已經是一名神明了。”
“啊?……”腦袋暈乎,但葉清還是確認自己並非幻聽,無論拯救天下人還是無上力量,他現在都不是很感興趣。
他隻想確認自己還活著嗎,自己思想還正常嗎?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在我腦海裏說話。”
等等,可是,腦海中的聲音剛剛告訴自己什麼?
神明?什麼時候自己就是一名神明了,這個世界存在神明嗎?這都什麼不著邊際的事情。
腦袋中傳來陣陣疼痛,好的,現在葉清確信了,腦海中的聲音就是幻聽,要麼就是自己發了瘋。肯定是遭遇了什麼事情或者打擊,才會有這種離奇的幻覺。
至於聲音說的話,拜托,正常人誰會信啊。
“你是榆木腦袋嗎?哎,果然要跟一無所知的人解釋事情就是麻煩......
腦海中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仍舊不停說話
“你所想的我全都知道哦,包括你小學逃課,中學打架沒打過人家還哭鼻子,甚至高中偷偷看了人家漂亮女孩子幾次……”
“停!”葉清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感知自己的四肢與身體還在不在。但腦海中這不正經的聲音居然讓他神誌清明幾分。
人可滅,身可隕,但誌不可移!
我就算死,也得留的清白在人間!
“好好好,你說是就是,你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麼?”葉清用左手捂著腦袋,右手腫脹不堪甚至無法抬起手臂。
“我和你是一個人,小子,不是什麼精神分裂,我是神明,相應的,你也是神明。無論你願不願意,這條路都沒法回頭。”
自稱神明的聲音並沒有遲疑,繼續說道。
“死者之主,帶去眾生以死亡,冥府之神,偉大的眾客之主。世人將無數名號曾經贈予我,不,贈予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