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女人,還是那麼老的一個老女人,若是被休棄,這臉麵往哪兒擱?她都一條腿踏進棺材了,往後還怎麼活下去?
因此,蘇老婆子最怕別人提起這一茬。
“我這次不過是將大丫風風光光嫁給李老漢,跟當初可不一樣,許娘子你別把兩件事混為一談。”
“風風光光?嗬嗬。”許娘子冷笑。
她早就對蘇老婆子絕望,如此糟蹋她的閨女們,此時也不欲與她多說廢話。
“當初老蘇家的人將我春夏秋冬賣給春花樓的老鴇時,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那時若是他們成功了,二叔公有沒有想過後果會如何?那是在挖我的心肝!逼死我們一家子啊!”
“在他們眼裏,或許在你們眼裏,閨女都是賠錢貨。但在我這裏,隻要是我生的,不管是兒子還是閨女,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我的命!”
“說句不好聽的話,多少年過去了,他們有改過來嗎?他們死性不改,我絕對不願再冒一點風險。隻有斷了這個親,才能斷絕這方麵的風險。老族長,我求你了,給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家卿寶還小,又是家裏唯一的男丁。若是他們又動什麼歪心思,把我們家卿寶拿去賣掉,那可真是要了我們全家人的性命?孩子他爹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啊!”
咚的一聲,她忽然跪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堅定地求著蘇老族長:“求求你了,族長,求族長成全!”
二叔公以及二叔公後麵的長輩什麼的,有意見又如何?隻要老族長答應了,其他人的意見可以忽略不計。
小卿寶見她娘親跪著求人,她也豁出去了。
“求求你啦!”
老族長看著母子二人跪在他麵前,連一個呆萌的奶團子也可憐兮兮的求他。
半晌,老族長幽幽長歎一聲:“起來吧。”
許娘子搖搖頭,拉著卿寶一起給老族長磕頭。
“卿寶,咱們一起給族長爺爺磕頭。”
然後許娘子拉著卿寶一起用額頭磕硬邦邦的泥土地。
春夏秋冬趕緊一起跟著來磕頭。
蘇迎春腿傷了,由蘇又夏扶著跪。疼痛什麼的,隻要能跟老蘇家斷親,忍一時之痛又何妨!
小卿寶前後兩輩子,第一次如此實誠的磕頭。
她第一次知道額頭磕地板,是那麼的疼,額頭硬刺刺的疼。
一大家子都在實誠磕頭,額頭都磕紅了。
蘇老族長心頭一軟,一把年紀了,腰時常疼痛,根本直不起來。這會兒忙彎腰要扶奶娃娃起來。
“爺爺!”
小卿寶瞥見蘇老族長的動作,忙爬起來,矮矮小小的一隻團子,作勢要扶老人家。
奶團子軟萌萌的喊了一聲爺爺,這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喊爺爺。
她不認為蘇老爺子那種人,當得起她的一聲“爺爺”。
娘親生產之時,險象橫生。她能活命,靠的是阿娘的堅強和老天爺的垂愛。
“誒!”蘇老族長被一個丁點的矮娃娃扶,心都要被萌化了。
奶團子皮膚白白嫩嫩,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亮,沒有村中大多數小孩的那些兒鼻涕和烏漆墨黑的髒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