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嚴,知道我今天叫你過來是聊什麼嗎?”
彭老爺子半躺在病床上,昨天深夜被緊急送到解放醫院。剛卸掉氧氣機的老人麵容憔悴,麵如菜色。眼皮耷拉著,勉強睜開看著坐在對麵單人沙發是未來孫女婿。
“因為棉棉”,齊嚴是第一次見周棉的外公。
齊言不禁在心裏暗想,周棉爺爺行事沉穩內斂,多了一點政客的味道。而外公精銳的目光如戰場上尖銳的刀和鋒銳的箭,他的眼神如定海針,直指目標也直擊人心。齊嚴不敢在這樣一位軍功卓著的長輩麵前賣弄。
“彭家內部的事情小輩不方便議論,隻是有些事情棉棉已經查到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會坐視不理。更何況...”
齊嚴頓了一下,在猶豫是否要直接揭露彭家的私隱。
“家族內部鬥爭不僅損害傳承也消耗親情,棉棉對兩個舅舅的感情很深”
“你也很了解棉棉?”彭老爺子說起周棉眼神溫柔了些,不似最初那般鋒銳。
“不敢說十分了解,但我知道她很堅強。身處漩渦之中也不能獨善其身,這麼多年的積怨....還需要您的態度”
齊嚴這一次過來本意是要老爺子表個態,彭家的事周棉如果要管,一定會傷到某些人的利益。如果老爺子能做她的支持那麼周棉行事就順暢很多。可這些話不能由周棉來說,否則就像是遞給老爺子一把刀讓他在兩個兒子之間選對哪一個下刀。周棉不忍心,也不會這麼做。
“你要說我那兩個兒子的事吧”,彭老爺子笑容很淡,他喜歡這樣的年輕人。有自己的考量又很有邊界的有所保留。他的直覺是因為愛護周棉,他的保留是舊居高處培訓養出來的思考維度。這樁婚事起初是反對的,周彭兩家的聯姻已經足夠半個江山的人忌憚。二十多年前有多少人暗中使絆子,想要阻止這場1+1>2的強強聯合。如今再拉上齊家,周棉這個係三個頂尖勢力家族的紐帶,又會有多少眼睛盯著她。
作罷作罷,是福是禍,孩子們長大了,一輩人有一輩人的責任。他從床頭櫃上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清了清喉嚨。放下茶杯又以最初那般尖銳的眼神看著齊嚴。
“你會保護她嗎?”
答非所問,老爺子也在問齊嚴要一個態度,或者問未來齊家的掌權者一個態度。
“一定會”,齊嚴沒有猶豫,商人在做出任何承諾之前都會細致的權衡利弊。齊言也是一貫的會算計,唯有周棉的事情能讓他不計代價。那個紮著馬尾,蹲在大院兒地上看螞蟻的小姑娘,永遠能讓他的心變得柔軟。
浮華的世界,困難重重的商場和官場。周棉在這個圈子裏顯得格外純粹,她看似安靜不問世事,卻向往一切有生命力的事物。被困在條條框框的安保規則裏,雖處在權力頂端可腳上似被套上層層枷鎖,無法去到向往的自由之地。
這樣的周棉讓他心疼,也更讓他想要保護。
老爺子半躺著,可眼神像飛在空中的雄鷹。從上全方位俯瞰著齊嚴的每一次反應,是否誠心全逃不過他的火眼。沉默在病房裏蔓延,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似乎在琢磨對方的心裏話和態度。
“你回去吧,明天帶棉棉回老宅吃飯。”
薑還是老的辣,到最後外公也沒有給一個明確的答複。當然,坐到這個位置上一輩子看慣了權力鬥爭和生死大事的人,通常說話都是有所保留。
齊嚴看著老爺子精神欠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上前兩步走到病床前微微彎腰看著老爺子說,“您好好保重,還等著您來我們的婚禮呢。”
老爺子有些說不動話了,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在一個交叉路口等紅綠燈,齊嚴從回憶裏醒過來。周棉拽了拽他的衣領,眼睛還有些發紅。“二哥,我還想留幾天。”
齊嚴顧念著她的心情,“我陪你再待幾天。”
周棉搖搖頭,榕齊集團是掌控著北方地區主要的經濟線,每天需要執行董事決策的事情多如牛毛。這兩天回海市,二哥的電話會議幾乎沒有斷過。她不想耽誤他的工作,也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你回吧,我想找我的朋友聚一聚。”
“什麼朋友?”齊嚴壓低了聲音,很認真的問。
周棉感覺到從上而下的屬於他的氣息,覺得有些悶熱。她咳咳兩聲,“你不認識,是我的同學。”
“嗯”,回複的勉強明顯帶著不滿意。“每天都要給我發消息,不許不回”,齊嚴用手撥弄周棉額頭前細碎的毛發,落下輕輕一吻。
周棉沮喪的心情被這一吻包裹起來升騰的飛出去。她臉上終於有了笑意,“齊董這麼忙,怎麼還要檢查我的消息呀。”
撒嬌的語氣,齊董很受用。
“再忙也不會忘記你的事,我讓柯秘書每天提醒我給你打電話。”齊董哄未婚妻的工夫就給辛苦在海市處理分公司事情的柯秘書認領了一份新工作。
年底獎金不多一位數就說不過去了吧齊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