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份的大西北好像格外熱,路邊樹枝斑駁的影子,總也擋不住總烈日直射的殘酷】
【拉脊山的山峰沒有刺骨的冷風,穿越戈壁的車掀起陣陣暴土】
趕往「南遷希望小學」的路上向來人煙稀少,彎彎繞繞的路雖曲折,但沒有車輛過不去的坎兒。
此時的葉南希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擦著汗,身後背著一隻貓包,懶洋洋的貓咪和氣喘籲籲的葉南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忍著爆粗口的衝動,一點一點向前挪動腳步。
靠,真他娘的真累人。
“嗡嗡……嗡嗡……”
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好幾次,葉南兮終於放下手裏的行李,極其不耐煩的接了電話。
“喂,什麼事。”
“葉南兮,你死哪裏去了,兩天了不接電話也見不到人,就差去停屍房給你丫認屍了。”
電話那頭極其暴躁的女人,是葉南兮的閨蜜楚明月。
葉南兮此次出行,沒有告訴任何人,但很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出來待幾天,沒來得及報備。”
“你有毒吧,去哪都不說一聲,下次再這樣你就死外麵吧,別回來了,不省心的東西。”電話那頭的女人怒吼著。
“知道了知道了,我還在路上,手機快沒電了,到了給你打回去,愛你呦”
好歹應付兩句,葉南希掛斷電話鬆了一口氣。
不禁感歎,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這麼囉嗦。
*
葉南希的前麵,是蜿蜒看不到盡頭的路,她頹廢著撥了一則電話,剛通就開罵:
“丫的狗東西,你真是有了錢忘了娘,資助多了,支教久了,真把我當成了免費勞動力,竟然還放我鴿子不來接人。”
電話那頭的校長趙誌蹭的一下站起來,拍著腦門:“靠,我忘了。”
這一瞬間葉南兮感覺自己腦袋被門夾了,竟然相信趙誌說的「隻要你來,就開車接你夾道歡迎」這種屁話。
果然,男人不靠譜。
“你給我麻溜兒趕緊來,我帶著這麼多東西,都累屁了——”
“給你半小時,半小時後我看不到,你就原地死亡吧——”
“啊,我要爆炸了,你什麼時候能靠點譜——”
“馬上,我現在就出發,別急我的姑奶奶。”趙誌三步並兩步走到車前,迅速出發,生怕這位累屁了的祖宗當場撂挑子回北京。
*
葉南希緩慢前行,每走一步就罵一句趙誌不是人,罵到最後都有點缺氧了。
這條崎嶇的路她走過無數次,春夏秋冬各種景色都看過。
但唯獨這一次,走在自己花錢修的路上,有種特別的心情,不僅如此,葉南希隻有踏上這片土地,她才覺得自己是活生生的人,然而這座城市並不是她的家鄉。
葉南兮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實在走不動了便拉著行李坐在了路邊的石頭上,眯著眼抬頭看看天,烈日直射有種恍如隔世的痛感。
遠山模糊不清,隔絕了塵世喧囂,不遠處大片大片的胡楊林,仿佛將肉身從城市中拽離,拖你來到荒蕪的地方安葬靈魂,是欣喜也是空寂。
這就是葉南兮最愛的感覺,仿佛有種“大夢一場空“的錯覺和疏離。
葉南兮還沒感慨完眼前的景色和內心的矯情,就聽見遠處傳來“噠噠……噠噠……”急促奔放的聲音。
葉南兮趕忙跑到路中央,近視眼讓她沒看清來的人是誰,隻是恍惚覺得,迎麵而來的,是一輛拖拉機。
沒錯就是拖拉機。
葉南兮隱約聽到有人在喊:“南兮,南兮——”
嗓門挺大,聲音也熟悉,拖拉機越來越近,葉南兮才看清楚,趙誌終於來了。
娘的,再不來連人帶貓就隻成幹屍了。
從拖拉機上蹦下來的趙誌校長邊道歉邊麻利的把行李放在了車鬥裏。
“對不起對不起,忙著整理這次支教老師的信息,把你給忘了”趙誌一臉憨笑,露著一嘴大白牙連連道歉,頭發末梢的汗掛成了露珠,微風一吹就墜了。
“再不來,你祖上十八代都要被我罵了。”葉南希無奈,總覺得趙誌的腦子應該是丟在了哪個犄角旮旯兒。
說話之餘,趙誌已經把行李放置好。
“上去坐好,咱們可以回家啦。”
趙誌嘴裏的家,是一所公益學校,他獨身一人紮根在這,從22歲,到27歲。
葉南希抱著胖坨坐在了後車鬥兒,這一路顛簸直接把葉南希的腰幹廢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難不成還沒輛車了?
葉南希想抽丫的。
作為一所希望小學的校長,趙誌別的不會,摳門兒簡直無敵了,能走絕不開車,還賣的一手好慘,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從不與別人交心,但唯獨葉南兮,成了他的例外。
無關愛情,隻是因為兩個人有過相同的經曆。
*
葉南兮找個了舒服的姿勢坐在車鬥裏,趙誌一路風馳電掣,插上翅膀這輛拖拉機能飛上天。
說起來也好笑,葉南兮似乎比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更愛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