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子順著張北鳴堅毅的臉頰落下,在觸碰到地麵的瞬間炸開,輕微的聲響,似乎在這灰暗的環境中被無限放大。
張北鳴側著身子微靠在殘破的水泥牆後,順著他的目光,三十米外有一隻漆黑的影子在挪動,嘴裏還發出“吱吱”的叫聲。
那是一隻有著家犬大小的生物,如果不是那根細長的尾巴,張北鳴完全認不出這是在人類文明世界裏躲在陰暗處的\\\"老鼠\\\"。
當然,如果這裏還有人類的話,周圍殘垣斷壁的樓層,已經坍塌半層剩一小部分聳立的高樓,盤旋在上麵的粗大的藤蔓,蔓延著大麵積的青苔,在昏暗的天空下,似乎在提示著這裏曾經的輝煌。
這是一片巨大的城市廢墟,但卻被時間侵蝕,正顯示著曾經的餘輝,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破敗,哪怕它曾經有多少燈紅酒綠,人聲鼎沸。
待到那黑影走遠,張北鳴擦了擦自己額頭上汗珠,然後向著看不到盡頭路,緩慢的前進。
“人生總會在不同階段跟你開一個玩笑!”張北鳴自嘲一笑,目光警惕:“一場別開生麵的玩笑……”
夜晚就要來臨了,張北鳴從天微微亮就一直走到現在,哪怕是中途稍微躲避一下城市內出來覓食的老鼠,他也不敢在天黑時逗留,因為這裏的夜晚,更加可怕。
陰霾的天空烏雲遮掩著朦朧的月光,如果不是這淡淡的微光,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別說滿天繁星,哪怕是在張北鳴曾經的世界裏,都被巨大的光汙染給掩蓋。
......
\\\"咚咚”
厚重的敲門聲響起,回蕩在樓層的每一個角落裏,張北鳴望著落入眼裏的危樓,估且叫它“危樓”,因為它隻有五層樓那麼高,但是卻十分老舊,滿是破洞的樓牆,總感覺隨時都會有倒塌的風險,樓外環繞著一圈兩米高的石牆,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一個被破壞的缺口。
有人說,在這廢土的城市廢墟中,能遇見危樓是他一生的幸運。
但張北鳴覺得這話說得不全對,因為在二樓窗戶邊上站著一個人影,提著一盞淡黃色的油燈,嘴邊還對他喊著:“願主祝福你!”
“願佛主保佑你!”
不過張北鳴不是沒有動作,冷嘲熱諷了一下,直接從那堵牆的缺口走了進去,還不忘對著樓上的人影招手,嘴上掛著仿佛久別重逢的笑意。
“嗚”
忽然間有著一股說不清的聲音,似乎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張北鳴的臉自然的收起笑容,渾身氣息變得冷靜,他稍微轉過半邊身子,透過石牆缺口的看向黑夜中的廢墟,似乎有著無數的黑影在穿梭。
就在張北鳴望著出神的時間裏,二樓窗邊的人影吹滅了手上的油燈,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芒被撲滅,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不知過了多久,張北鳴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著,似乎等待著什麼。
“呼”
伴隨著一陣清涼的風,原本有點雜亂聲響的夜晚,忽然間變得異常安靜下來,張北鳴收起目光回正身子,等了好一會兒,好像真的沒有動靜了,才輕車熟路的挪動著身子,走向危樓中間的樓梯。
然而當他快踏上二樓的範圍時,忽然間,一道亮光閃起,緊接著便是張布滿胡渣子的老臉,猶如一頭突然出現的冤魂,對著張北鳴那人畜無害的笑臉,就是一頓狂噴:“早知道你病得那麼嚴重,半個月前我就不該把你帶回來,自己炸的洞你不鑽,你非要走正門......”
“老胡,這不是一天沒見你,想給你個驚喜嘛!\\\"張北鳴毫不覺得尷尬說道:“明天天亮我再出門打獵,保證能讓你吃上肉!”
被稱呼為老胡的老矮子,真名不知道叫啥,張北鳴能知道,是因為之前的那些人都這麼叫,他也是入鄉隨俗的吧。
老胡長著一張不修邊幅的臉,個子不高,但背卻挺得很直,左手提著那盞冒著黑煙的油燈,右手拿著一根黑煙鬥,時不時抖動一下,深吸了一口煙氣,惡狠狠的吐到張北鳴臉上:“看到一隻耗子都不敢上,你還有臉說想吃肉,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著走進這片區域裏的,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斃了你,省的你跟我搶糧食。”
“嘿,老胡。”聞言張北鳴眼睛一亮:“你這是有順風耳還是千裏眼啊,難道你跟蹤我?”
“呸,兔崽子別臉上貼金。”老胡對著張北鳴不屑道:“整個廢墟能吃上什麼肉,老子清楚得很,幸好你小子機靈,知道早點回來,不然明天就要給你收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