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了極具盛名的城市。
這是屬於方形的世界。
在這裏,建築就且不用多說,就連趴在路邊休憩的寵物狗都被主人精心打扮成四方的圖形。
[方形是威嚴且優雅的……從來如此。]一個長著八字胡的紳士對我這個外鄉人表示歡迎,而後,這位先生拖著被刻意打扮成的方塊身體離開。
一搖一晃,與馬戲團中騎行高空鋼絲的小醜一般滑稽。
但這是優雅的——是的,所有人都這樣認為。
我心跳如擂鼓,清楚地知道那格格不入的內心有一粒種子在試圖破土發芽,其名為“罪惡”。
思考即是原罪*。
我大概已經犯下了罪過,就在左腳剛踏入這方形世界的那一刻,而且——罪無可赦。
人們總是熱衷定義一切,喜歡將一切納入標準。
何為“優雅”?
何為“醜陋”?
我輕易踏過了警戒的紅線,實施“犯罪”如在血管內的血液流動一樣自然。
“優雅”可以是“醜陋”,“醜陋”可以是“優雅”;
而這獨屬於方形的世界當然也可以……
————《方形世界》一·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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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脫下了酒保服,隨便套著一套寬鬆衣服的查爾斯氣質變得隨意了很多,此刻他捏著寫滿字跡的稿紙,一字一句讀得十分認真。
坐在他對麵的方鑒雙眼放光,雙拳握起,一副超級期待的樣子。
片刻之後,查爾斯深吸了一口氣,捏了捏鼻梁,而後眼神複雜地看向等待反饋的少年。
方鑒自稱是輕小說家,立誌寫出暢銷的輕小說。
而簡潔明快的語言和輕鬆愉快的敘述方式是輕小說的特點。
可這個孩子剛剛寫的可與“輕鬆明快”搭不上一點邊,甚至……有些嚴肅了。
查爾斯說不清此刻心中的感受,但他隱約可以感覺到:自己麵前的這個孩子大概會開辟一個全新的小說派係。
反正絕對不是輕小說。
一大一小兩相對望,十分同步地眨了眨眼。
方鑒的眼睛裏沒有一絲陰霾,純淨的氣質令人完全想不到這樣的文字誕生於他的筆下。
查爾斯:這真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寫出來的嗎?
方鑒:!!!
原本乖巧隱於發間的呆毛瞬間起立,小少年像是被什麼嚇到一樣抖了一下身子,緩緩低下頭。
“啊……抱歉。”將少年一係列動作歸於由於長時間未得到反饋而感到失落,好心的查爾斯先生急忙笑著說道:“你寫的其實很不錯!嗯!你之前說…是要寄給稻妻的八重堂嗎?”
方鑒發間的呆毛無精打采地一晃一晃,聲音也有氣無力的,“是的…”
“不要擺出這樣一副樣子,一點朝氣也沒有。”查爾斯上手將不知為何蔫噠噠的小少年身板捋直,“這樣就好多了。”
方·死魚眼·鑒身板挺得筆直,聲音依舊無力:“嗯……”
“…走!去冒險家協會將稿件寄出去。”
眾所周知,冒險家協會業務範圍十分廣泛,跨國寄送稿件隻是其中的一項業務。
“欸?”方鑒瞬間回過神,“現在嗎?可是現在已經是黃昏了。”
夜晚的酒館通常由查爾斯值班,換句話說,現在的查爾斯要準備上班前的事宜,但看這架勢……完全不像是準備去上班的意思。
“難道……酒保先生被老板開除了嗎?”
方鑒讀過很多輕小說,很多劇情裏都有寫無情的老板開除員工的橋段:
狂炫酷霸拽的老板手在脖子間比劃幾下,輕描淡寫地說:[你被開除了。]然後“墨鏡一戴,誰也不愛”地將員工掃地出門。
失去工作的可憐的員工在門口的寒風中瑟瑟發抖,然後這時其命定的女主角身後閃著耀眼的光芒慢慢走到……
“啊!”上一秒還在腦中瘋狂腦補情節的小少年突然驚呼一聲。
“就算是最健壯的馬匹也是需要休息的啊!”查爾斯無情地將方鑒的頭發揉亂,“今天當然是我的休息日。我不知道你那小腦袋瓜裏在想些什麼事情導致你的表情那麼豐富,現在,統統給我收起來!”
“走了。”
頂著一頭雞窩的方鑒超小聲:“好~”然後乖巧地將稿紙歸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