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寧與淩雲等人的身影逐漸從視野裏消失,張靖才緩緩從後方一顆大樹背麵走了出來,看著靜立沉思的王旭,不由輕輕走上前道:“老大,你不要多想,張寧這丫頭極為聰明,從小又生活在無憂無慮的生活中,突然遭此巨變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你就不要與她計較了,她本性還是天真善良的。”
“嗯?噢,不會!我怎麼會和她計較。”被喚回神來的王旭搖了搖頭,卻是微微笑道:“其實我是在想她說的話而已,其實她說的沒錯,實事求是的說,我們就是他說的那種人,亂世或許並不是借口。”
深深地看了王旭一眼,張靖卻是歎了口氣:“哎!算了,這些哲理性的問題我沒那本事去想,隻要做好自己覺得應該要做的事情就好了。”說著,又有些蒼涼地望向了遠方的天空,聲音也變得複雜起來。“其實除了張烈還是有很多人對我不錯的,張角,淩雲,黃龍,還有張寧的大哥張宇軒等人都曾與我有舊,可惜走到現在這種境地,我實在有些無法麵對他們了。現在放掉張寧和淩雲他們也算是我一點補償吧!”
“我明白。”看著臉色變幻地張靖,王旭明白他此刻內心的痛苦,但這東西還真沒有辦法,要怪就怪張烈吧!如果不是他,不管最終結局如何,至少張靖會和他們永遠站在同一戰線上,而不會是現在這種境地!
王旭想安慰幾句,可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正直而豪爽的男人。注視良久,不由歎息地搖了搖頭,輕輕在張靖的肩膀上拍了拍,轉身走向了馬車。“想哭就哭吧!這裏沒人,我先回去了。”
說著,王旭頭也不回地跳上了馬車,揚起長長的馬鞭猛地一抽,“駕!”一聲呼喝,馬車已是飛速馳回廣宗,隻留下張靖一個人靜靜地呆在林子裏,雙肩抽動,淚水無聲地滑落……
三天,在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王旭卻是悶悶地呆在周智的病房裏思考了三天,除了宗員、沮授和幾個親信將領外誰都不見,隻有徐淑一直溫柔地陪伴著他。而周智雖然也已蘇醒,但卻是時昏時醒,仍在與死亡做著激烈的搏鬥。
事實上,王旭並不如之前在張靖麵前表現的那樣灑脫,那樣的若無其事。小張寧的話對他震動很大,他必須想通自己究竟要幹什麼?究竟是為了什麼才要這麼做,難道真的能為了一己的私利就讓全天下的人都妻離子散,屍橫遍野?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會哭、會笑、會痛,有愛、有恨、有情!更何況大多數人還隻是無辜的受害者。所以他想了很久,很久!
“徐淑,三弟還在發呆嗎?”快步走進別院的王飛,見到徐淑蹲在周智病房門口駕著一個小火爐熬藥,不由張口詢問起來。
“噢!二哥啊!是啊,他還在為那事傷心呢。”徐淑回頭笑了笑,便又看向了自己身前的火爐,自顧地問道:“怎麼樣,找到張烈沒有?”
“誒!沒有。”聽到徐淑的詢問,王飛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就是為這事兒來的,全城都搜遍了,可就是沒有他的一點消息,黃巾俘虜裏也沒有一個知道的。這小子好像在廣宗城激戰開始的時候就躲起來了,目前張角的其他家人除了三弟放……嗯……親手殺的那個,所有的屍體都已經找到。”
“噢!那……”就在徐淑要搭話的時候,屋裏卻陡然傳來了王旭有些憤怒的聲音:“二哥,全城每家每戶都確定搜遍了嗎?他既沒有隨著黃巾逃跑,也沒有在城裏,那才真是怪事。”隨著話音,房門猛地被打開,王旭雙目淩厲,煞氣十足地走了出來。
見狀,王飛不由歎氣道:“能搜的地方都搜了,但就是沒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些俘虜的黃巾都說沒有見到過。有可能是跟著那些張角的死忠子分子一起跳河自盡了吧!清河邊上有近一萬人跳河呢。”
“哼!跳河?以他那種性格,不可能做這種事!”說著,王旭沉凝了半晌,才最後確認道:“真的把全廣宗每家每戶都搜過了?”
“嗯!都搜了。”王飛當即肯定地點了點頭。“除了士人的宅子,全部都搜了。”
一聽這話,王旭頓時眉毛一挑,有些懊惱地問道:“為什麼士人的宅子不搜?說不定這張烈就藏身在裏麵呢!”
聞言,王飛卻是苦笑著攤了攤手,抱怨起來:“不是不想搜,是不敢啊!這些人要嘛是既有名望的家族,要嘛就是朝中大臣的貴戚,對方不讓,又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