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荊州大營不如往常那般安靜,各處人頭湧動,綿延十餘裏的三大營到處都閃爍著火光,呼喚聲不絕於耳,嘈雜熱鬧。這是後勤人員在繁忙地進行調度,為明日總攻做好準備。
無數的物資被堆積到集結點,隻等著兵士們第二天使用,而即將參戰的士卒們則早早回營休息,他們還要養足精神為接下來的決戰保存體力。
王旭緩步走向位於東營後的俘虜營,王雄緊緊跟隨在旁,沿途的巡邏兵士看到荊州之主,也不時止步行禮。
“王雄,你確定那人叫楊昂?”王旭迎著清涼的夜風,頭也不回地問道。
“應該是,那些俘虜都那麼說。”王雄肯定地點頭。
說著,瞥眼看看不露聲色的王旭,又忍不住好奇問道:“哥,你為什麼要親自去見他呢?”
王旭微微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反問:“王雄,凡事要多動腦,光是勇猛是不夠的。你先仔細想想,此人會起到什麼作用?這可是天降的好處啊!”
“這……”王雄從小就最服王旭,也最聽他的,立刻就埋頭苦思。
可想了好久,卻是沒能弄出個所以然,煩躁地撓撓後腦勺,還是出聲問道:“哥,我實在想不出。這楊昂不過就是一個敗軍之將,有什麼用?最多也就投降過來罷了,但他那點本事,也用不著哥哥這麼晚了親自去請吧!”
王旭聽見這話,轉頭看了看滿臉茫然的王雄,卻是疼愛地伸手摸摸其頭,笑道:“傻小子,楊昂若是在此戰之後被擒,當然無足輕重,可現在卻有很大作用。你想想,南鄭現在已經瀕臨絕境,沒有了外援,本身也頂不住我大軍持續的攻打,你說這時候張魯會以什麼來安慰他們繼續戰鬥,給他們希望呢?”
“這……”王雄隨著引導思考片刻,頓時反應過來,驚喜道:“是外麵還有大量鬼卒信徒!”
王旭看它明悟,欣慰點頭。“不錯,他肯定會對士卒說:我們還有很多鬼卒在外集結,隻要時機一到,楊昂便會襲擊荊州糧道或退路等等。這些話雖然不能完全起作用,可配合上其多年統治的積威和強力逼迫,也能讓士卒有那麼些戰鬥力。”
說著,他的嘴角又拉起了那詭異的弧線,不疾不徐地道:“但我明日若讓楊昂出現在他麵前,你說會起什麼作用?不說別的,至少能讓他最後那口氣也卸掉,那時除了他殘存的那點直屬士卒和瘋狂信徒,其它部曲誰能堅持太久?”
王雄笑容滿麵,繼續問道:“那大哥此去,可是要說服他明日幫我們勸降?”
“算是吧!”
想了想,王旭又接道:“不過也不一定,若是他不肯,那明天就用他的人頭來震懾,效果也不會差!”
王雄此刻已是有些小小的興奮,他沒想到自己偶然擊潰的一股力量,竟然有這麼大作用。可思索片刻,卻是嘟噥道:“我估計他確實不會降,還是砍了的可能性比較大!”
“噢?這話怎麼說?”王旭雖然心裏跟明鏡似的,卻仍舊微笑著尋問。
王雄憨憨地撓撓頭說:“很簡單啊,楊昂若是明天去陣前勸降,成功還好,若不成功,那張魯豈不是大怒,可能將其全家都給殺了。我想他還不至於致宗族性命於不顧,隻管個人吧!”
“嗯!有道理。”王旭點頭認同,但隨即便接口說:“不過,你沒有去調查過敵人的內部情況,所以有些事情無法做出正確判斷。”
王雄疑惑:“還望哥哥教我!”
“你也知楊昂有一兄長叫楊鬆,但你可知道楊鬆是何許人也?”
“這……弟確實不知!”王雄尷尬一笑。
王旭眉頭一挑,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說:“楊鬆乃是一自私自利,貪財貪名之輩,但此人確實有些才華和急智,在張魯陣營中有很大地位和權利,目前這南鄭城中他楊氏宗族的實力也不弱。”
“所以,若是楊昂願意前去勸降,楊鬆必然第一個願意降,你覺得一個貪圖富貴和權利的人,會幫助一個陷入絕境的主公嗎?更何況楊昂若降,作為親兄長的楊鬆若不反抗,焉能不怕被張魯遷怒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