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陰郡郡府、定陶……
“砰!”將軍府議事廳的帥案發出巨響,正是竹簡狠狠砸在其上的聲音。
作為始作俑者的曹操,眼中寒光閃爍,憤然佇立,聲音中透著難以想象的寒意。“四千精騎,夜襲敵軍一千餘人,在對方毫無防備的形勢下,不但毫無戰果,反而敗退,這……這……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僅用氣憤二字,已經難以形容曹操激動的心情,他平日一向冷靜從容,很少這般流露出情緒,如今的表現,足以說明他已在爆發的極點。這是非常可怕的,上一次如此暴怒,還是在大軍攻打徐州時,因為呂布突然奪取兗州之事。
在這種時候,堂下群臣誰都不敢發出半絲聲響,生怕觸怒於他,議事廳內靜得可怕,沉悶而壓抑。
好在曹操的情緒控製能力也很強,閉著眼睛深吸數口氣,很快便讓熱血上湧的大腦平靜,隨即重重一揮長袖,坐回原位,隻是發出的聲音仍然極度寒冷。
“夏侯元讓夜襲敵營反而敗走,滿伯寧攻城而陷入絕境,李曼成追窮寇而被伏,再加上之前夏侯妙才的急功近利!我軍四員上將,副將十餘員,兵力是敵軍三倍,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卻不但無一人可為孤分憂,反丟失固若金湯的穎陽、召陵二縣,折損六千多精銳騎士,五千多精悍步卒,遺失錢糧物資數以億計……”
一口氣說到這裏,曹操語氣微頓,憤然閉上了眼睛。“這是何等輝煌的戰績?何等驚世的戰役?何等閃亮的奇跡?想必定當流芳百世、青史留名、萬古傳頌也!”
若在平日,這樣的話語必然早讓眾臣笑開,可如今卻沒有一人笑得出來,更不敢笑,甚至連答話都不敢。
能坐在這裏的人,都是當世能臣,對曹操的某些性格多少也比較了解,現在若是答話,絕對沒有任何好結果,隻能等著曹操自己慢慢平靜,再做打算。
曹操也沒有讓眾人接話的意思,徑自傾訴著心中怒火。“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隻是,隨著這兩句痛斥出口,眾人明顯能看到他臉上的寒氣已經消退。
“夏侯元讓奇襲敵營,既然敵營不亂,為何不速速撤退,反而與其纏戰?天下可有長途奔襲,以疲軍與敵久戰之理,何其大錯?”
“李曼成攻打商丘寨,既然敵軍已退,動向不明,焉能深夜之中追擊窮寇?”
“滿伯寧為潁川、汝南兩郡參軍,身負要責,焉能不查明各方敵情,前方細作久未回報,理當謹慎小心。我之前傳令中已再三囑咐,若黃巾已降,則速退,任由王旭作為,難道不能理解此中道理乎?沒有確切情報,豈能草率出兵?”
一一念完眾人錯之所在,曹操沒有再斥責誰,反而疾聲下令:“除卻曹洪,夏侯惇、夏侯淵、滿寵、李曼成四將官降一級,罰俸半年,暫代目前職位所行之事,今後將功贖罪!”
聽到這裏,堂下眾臣終於長舒口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看來曹操雖然怒,但並沒有真心懲罰幾人的意思。
隻是此次大敗,損失慘重,必須有人擔責,前線幾員將領都犯了錯,自然怎麼也跑不了。
眼見曹操恢複常態,堂下的荀彧終於第一個開口了。“主公息怒,此事既然已經發生,還當立刻化解潁川敗勢才是。如今王旭率兵進擊臨潁,我軍接連大敗,士氣低落,心中畏懼,臨潁糧食亦不足,久之恐生兵變。”
“嗯!”曹操微微點頭,其實他也心中有數,隻是心中氣憤難平而已。沉凝片刻,已是果斷喝令:“曹純,樂進!命你二人分別率領虎豹騎四千、虎賁甲士一萬奔赴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