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是個飽經滄桑的人,當得知前因後果後,他比顏明更清楚這場禍事有多麼嚴重,沒有與顏明多說什麼,更沒有推脫,默默答應了此事。
隻是最終仍然主動尋到王旭,誠摯懇求:將軍,看在老仆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論成敗,給老仆家人一個善果。
王旭笑著答應了,言隻要其盡心盡力,不論成敗,必保其家人衣食無憂。
此後,福伯再沒多說一句話,獨自整理行裝。
對於他來說,有此承諾已經足夠,他明白,這些對於王旭是小事,作為一方雄主,沒必要在這種事上違背信義。
這也讓王旭非常滿意,很高興自己的選擇,因為從其舉動可以看出,這是個可靠而明智的人。
兩日之後,船隊徐徐抵達海岸線,當眾人看到那綿延的陸地時,無不瞠目結舌,張合更是驚得難以自製,暴跳如雷地對著範統大喝:“範海軍,你意欲何為?”
範統滿臉無奈,他隻是遵從王旭的命令,並且對所有人隱瞞,至於原因,他都不清楚。
“俊乂不要動怒,這是我的要求。”王旭適時出口,替其解了圍。
張合聞言,滿臉不解之色,語氣微有責怪之意:“王將軍,怎能突然改變航路,這樣出現在海岸邊,很容易被發現,對將軍的安全非常不利。”
王旭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無妨,船隊中有一人本將軍不希望他去荊州,可又不好殺,便讓其自行離去,我們並不靠岸,待其乘小船離開,我們便返回航路,一時片刻出不了什麼差錯。”
見他這麼說,張合張了張嘴,也不好反駁,隻能暫且退到一旁。
那福伯倒是很機靈,當船隊停留在距離海岸還有兩裏路時,無需王旭再交涉什麼,也沒有與任何人交流半句,便幹脆地乘上一艘小木船,獨自劃向大陸。
十幾艘海船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雖然都不明白究竟為什麼,但沒有人問。
護衛們是不敢問,他們有嚴格的紀律,海員們是不會問,因為他們明白知道太多的人,危險也同樣增加。
就這樣,在無數人的默默注視中,福伯艱難地在淺灘登岸,僅僅回頭望了一眼遠方的船隊,毅然踏上了前路。
當其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王旭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接下來的成敗隻能聽天由命。
看了看憂心忡忡的顏明,他歎了口氣,將其攬入懷中,隨之揮手示意範統:“揚帆,起航!”
“諾!”
船隊再度駛向大海深處,隻可惜如此繞道,卻改變了預定航路,陰差陽錯之下,更是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此刻,船隊東邊幾百裏外的海島上,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麵人,正高高佇立在海邊礁石上,不發一語。
旁邊隨行著三個人,身帶刀劍,呼吸沉穩,武者氣勢濃鬱,顯然是高手。
其中較為高瘦的男子似乎有些急躁,眼見其它幾人久久都沒有動靜,止不住出言:“頭領,這王旭怎麼還沒來,按理說他們此刻必然應該經過這兒才對。”
“是啊,監視客來島那邊的人都回來了,說他們早就南下,可怎麼現在也沒來?”另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接過了話去,臉上掛著迷惑之色。
“難道他們改變航道了?”高瘦男子懷疑地說。
胖男子搖頭:“無緣無故,他們為什麼改航道,而且南下的幾條路上,都有我們的人,隻要其上島補給,就必然逃不過弟兄們眼睛,也逃不脫我們布下的天羅地網。。”
“不一定!”沉默了很久的黑衣蒙麵人終於說話了,聲音有些沙啞。“如果他們不走幾條常規的航路,繞道更遠的外海或者折返內陸後再出航,就能避開我們。”
“折返內陸不可能吧!”高瘦男子顯然不支持這個推測,疑惑地說:“曹軍那邊也有人在海中尋找他們,其折返內陸,不是增大危險嗎?繞道外海有可能,但外海勢力混亂不堪,氣候海流變化頻繁,海上危險性也高,變數極大,以範統那黑碳頭的作風,應該不會冒險才對。”
領頭的黑衣蒙麵人冷哼一聲,雙眼閃過寒光:“可若是附近有熟人泄露我們的布局呢?”
“泄露?”
幾人瞬間麵麵相覷,但都不太相信,胖男子很快出聲道:“頭領,這附近海上,誰敢泄露我們的事?況且海上人的作風,大家還不了解?若誰那般多嘴多舌,也就不可能存在至今了。”
領頭人黑衣蒙麵人沉默下去,他當然知道這些,可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很久之後,一陣微風吹來,他渾身打了個機靈,隨之不知想到了什麼,猛然回身:“不好,命弟兄們立刻集結,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