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正午,王允的車架抵達華陰城外,王旭聞訊,親自率眾迎接,簡短將當下情況說明,便匆匆帶著其奔赴前線,隻留徐盛領近衛鐵騎留守華陰。
沿途快馬奔馳,抵達潼關之時,正好碰到王晨又一次在關下勸說。
王允在後方營內細聽片刻,已是急不可耐,匆忙說:“子陽,快帶老夫去關下,王晨如此說法肯定勸不住!”
“好!去關下。”王旭點頭允諾,親自帶著眾將策馬行至關外。
此時,張遼、典韋二人正率領數十逍遙津死士,護衛在王晨身側,突然聽到後方車馬聲,不由回頭望來。
“是主公!”
“主公來了!”
二人相繼驚呼,立刻拍馬迎來,並將這兩日勸說的情況大致回報一翻。
“嗯!”王旭笑笑,示意自己明白,隨即將目光轉向王晨,呼喚說:“伯明兄長,快看誰來了!”
王晨因為年齡較長,所以王旭以兄稱之。
其本來沒管身後之事,隻顧大聲勸說,此刻聞言,不由策馬返回數步,滿臉愁容地拱手行禮:“哎!王將軍,愚弟性子倔強,實難勸說,真不知如何是好!”
王旭不以為意地擺手:“伯明兄長莫急,且先看看馬車內是何人?”
“馬車內……”王晨轉頭望去,滿臉疑惑。
此前他並不知道王允要來,所以不可能猜到。
馬車很快停下,裏麵傳來一個疲憊而又有些沙啞的聲音:“伯明,是我!”
馬車的簾子隨之掀開,風塵仆仆的王允從內走了出來。
王晨細望片刻,瞬間淚水四溢,激動地喚道:“叔父!”
“伯明,想不到你我還有再見之日!”王允目光悠遠,臉上帶著些許滄桑,頗為感慨。“哎!當年是我考慮不周,讓你父母及弟妹一家人盡數受李傕、郭汜所害。”
王晨哽咽著搖頭:“叔父莫要自責,當年是父親自己不肯走的,言身為大漢臣子,當為陛下駐守朝堂,當等待叔父攜陛下尋到援軍歸來,亦或者下令遷都!當時,誰也未曾想到,李傕、郭汜會膽大如斯,冒天下之大不韙大肆斬殺群臣,即便不因叔父之事,以父親那等忠直的性子,也必受牽連。”
“哎!”王允歎口氣,拍拍王晨的肩膀,默然不語,其實這些他哪會不知,隻是終究覺得自己有責任。
王晨淚眼婆娑,接著說道:“叔父,其實那鍾繇亦曾盛邀於我,我之所以不肯出仕,全因那鍾繇當初在長安,明哲保身,反而屈從於李傕、郭汜這等叛賊,深得二人信任。”
“不然當初曹操迎陛下東去時,鍾繇也無能從中協助周旋,騙過二人。我雖理解其這般隱忍不發、伺機而動的作為,可因父親之事,心中實難介懷,因而不願去其帳下!”
王允滿目慈憐,看著王晨良久,才悠然詢問:“那王淩投效曹軍,當初你為何不阻止!”
“王淩與我性子不同,其更思變通,當初我與其商議時,他說出仕乃為朝廷,待以本事得居高位之後,才能為父親當初的忠義之舉樹碑列傳,才能讓太原王家得到應有的榮譽,所以我也同意了。”王晨回說。
王允已經是過來人,如何不理解他們的心思,想勸解些什麼,可又不好說出來,最終悠然一歎,苦澀地說:“你兄弟二人中,你身上有你父親的率直重情,王淩卻有汝父的忠正不屈!”
“罷了!”王允深吸口氣,灑脫的擺擺手,很快將話題轉回來:“現在不是說此事的時候,待將來回荊州再敘,老夫先去見王淩!”
“嗯!也隻能看叔父能否說服愚弟了。”王晨立刻點點頭,擦幹了眼角的淚光。
王允雖然好些年不再身居高位,可氣度仍在,很快大步行到眾人之前,遙望潼關城樓,雖然老邁,可往那裏一站,卻讓人覺得真如高山一般,氣場十足。
“眾將隨我相護!”
王旭一直沒打擾叔侄二人,此刻才匆匆帶著眾人策馬行至王允左右,為其護駕。
關上的曹軍將士早就發現關下異常,但因為人多,並沒能看清,也不知來了些什麼人,此刻眾人排開,那王淩才陡然怔住,愣愣地看向王允。
“王淩逆子,還不打開關門!”王允吐氣開聲,朗聲大喝。
“叔父?”王淩難以置信,眼睛都瞪圓了,深怕看錯。
王晨適時接話喊道:“二弟,叔父年事已高,親自來此勸說,你何忍其站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還不開關相迎!”
“叔父,您老人家還健在人世?”王淩大聲喝問。
“你以為呢?”王允大聲回話:“當年之事,將來在與你細說,你快快開關投降!”
“叔父,這……”王淩真是為難壞了,心裏百般掙紮,可最終還是回聲說:“叔父,您自幼教導於我,當忠於職守,侄兒如今鎮守武關,焉能做那違逆之事?”
“糊塗!”王允怒聲斥責:“忠,當分忠於誰,當分所為何事!如今帝室衰微,曹操挾天子而令諸侯,掌控朝堂,視陛下為無物,已是奸臣,汝本大漢忠臣之後,何故為奸臣把守關隘,與親人對峙,這般作為,汝將以何顏麵對你九泉之下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