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縣,漢陽郡郡府,也是天水郡改名漢陽郡之前的郡府。
其距離西邊的隴關和街亭,分別有數幾百裏路程,而南方幾百裏外的西縣,便是龐德所率的前線大營,目前正與楚國車騎將軍張遼所率的南路大軍相持,雙方已曆經兩三次小規模交鋒,各有些折損。
冀縣的戰略位置非常重要,攻可隨時威脅楚國邊郡武都,守可遏製楚國北上之路,若不打下這裏,那麼楚國將不敢貿然從武都北進涼州腹地,因為它可隨時威脅到楚國境內,是四通八達的咽喉要地。
因此,它便是張遼率部北進的第一目標,隻有攻取此地,才能說真正敲開了涼州的大門。隻是涼州並不好打,張遼如今還與龐德在更南方的西縣一帶對峙,連冀縣的門戶都沒能打開,又何談攻取。
如今,馬家更是在此處屯駐重兵。
數日前,馬義在隴關與王旭對決,拉開了兩方勢力的戰爭序幕。
雖然那場小規模對決的結果是馬義敗了,還損失了一員大將薑敘,可對他來說,卻增添了信心,因為他感覺以涼州的力量,雖然不可能殺滅楚國,可卻有抵禦的實力,隻要此次撐過去,那麼楚國下次大舉出征必然是幾年後,而他可以利用這個時間進一步穩固涼州,謀取發展的時間。
待真正讓涼州徹底形成國家體係,發展成熟,那麼甚至可與魏、楚、吳三國一起四分天下,靜待良機。
因此,隴關一戰敗後,他便從隴關趕至冀縣,親自坐鎮,統籌調度各方。
這日,他得到從楚國傳來的密報,立刻召集幾個親信屬下議事。
待將密報傳給眾人一一看過後,高坐帥位上的馬義冷然問說:“諸位以為,此事如何?”
梁緒率先出聲:“少主,屬下以為此事為真!”
“何以見得?”馬義皺眉問道。
“那周智雖當世名將,可其卻頗有痞氣,貪財之名亦遠揚各方,據屬下所知,其在楚國可是欠著巨量錢財!”
“臣附議!”端坐另一邊的尹賞接過話去。
“周智因功而驕,在楚國極為囂張,甚至借著楚王對其恩寵,累而犯上,如此作為,楚王欲治其罪也實乃常事。”
馬義認真聽著,腦中也有自己的盤算,但卻並沒有對臣下說出,目光掃過諸人,最後看向趙昂。
“偉章,依你之見何如?”
趙昂緊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
“少主,若單是周智之事,屬下以為未必為真,可楚王下令緝拿周智後,張靖當夜率死士刺殺楚王,失敗,當場身亡,此事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又及其敏感,應該做不得假。”
“此外,周智的家人至親失蹤脫逃,若提前預謀倒也說得通,而且密信上也說,楚王曾很多次當眾責問周智的邊防軍為何遲遲不能集結,周智每每當眾應承,可直至失蹤前也不曾集結,此事早已人盡皆知,若說是周智為拖延時間,轉移家人倒也說得通。”
“隻是,臣仍然有些擔心,須知那周智多有奇謀,極善行險,狡詐如狐,終究還是慎重為妙,依臣看來不若待襄陽那邊傳來回報,若是張靖的家人被緝拿,那麼便為真,若沒有,便是假!因為張靖身死,其家人沒有時間逃脫!”
隨著趙昂說完,龐德之兄龐柔不由問道:“張靖之死與周智之事何幹?”
“仲和,張靖若是一點無事,反而奇怪,正因為其死,才更信三分!”
趙昂從容解釋道:“張靖乃是衛將軍府副帥,高居鎮西將軍,分管楚國邊軍之陸軍事宜,周智如果真犯下那等大錯,又在楚國西征這關鍵時刻事發,從重論處,那麼他這個分管的副帥又焉能脫得了幹係?隻是楚王很可能還沒有得到證據,因而沒有急著動這個有功之臣,張靖迫於無奈,隻能在最後拚死一搏,此乃常理!”
話音落下,馬義沉默了許久。
“這麼說來,以我們掌握的情報外加諸位的分析,都確認此次事件為真?”
“少主不急!”趙昂急忙出言:“此事雖然十之八九為真,可還是待襄陽情報傳來再做論斷不遲,楚王狡詐,小心為妙。”
“嗯!如此也好!”
馬義最終也相信了,當然不僅僅是因為情報和眾人推斷,單是這些還不足以讓他確認,真正讓他更進一步相信的,是周智和張靖二人獨特的身份,他認為此次事件,恐怕還有這層原因。
他老早就懷疑周智和張靖兩人是穿越者,雖然從沒有證據,可從兩人行事的手段,說話的風格,還有諸多習慣思想,都大為迥異,作為一個轉世而來的人,他當然有這種分辨能力。
正因為如此,他一直就很奇怪三人怎麼能這樣和睦相處。他從來到這個時代,身邊就沒有這樣的人,沒有真正去經曆過,所以隻停留在設想階段,而他所處的位置,讓他對轉世而來的人是很忌憚和疑心的,因此潛意識就覺得王旭等人也必定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