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你看那是不是堂哥？”
“好像是。”
在前麵拐角的位置，停著一輛黑色的車，開車的是一位青年，戴著眼鏡，側麵耳朵上有一顆痣，薄涼的嘴唇緊閉，眉頭蹙在一起，好像有化不來悲愁。接著李建明匆匆從小巷裏跑出來，拿著一個小包，坐上的車。在李建明上車的那一刻，車就衝出去了，一個老大爺從剛剛的小巷嗲嗲撞撞跑出來，卻隻能看著車離開。
“明兒，明兒，老頭子，我明兒呢？你說啊。”
大爺癱在地上，所有的力氣都在瞬間被抽走，好像隻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大媽的哭聲在小村裏飄蕩，秧歌隊正要離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是天大的喜事。沒有人注意到牆角痛哭的大媽，這哭聲隔絕在其他人的世界之外，卻獨獨沒有繞開李清源。
“源源，你怎麼了？是不是剛剛的爆米花不幹淨鬧肚子了？”
李清源蹲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肚子，好像有東西扯動著所有的髒器，猶如萬蟻啃食，胃裏的酸水像是在尋找出口，上翻的苦水讓李清源紅了眼眶，淚水從眼角湧出，嘴裏是顫抖的嗚咽聲。
“源源，你說句話，你別下我！源源。”
在這一刻，他們也成了被世界拋下的孤鴻，隻有彼此的羽翼遮風擋雨。
趙辰抱著李清源靠著自己的記憶，向著衛生院跑。之前從不參加體育項目的人，在這一刻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向希望。懷裏的是他的心，隻有在光亮的地方才能讓心髒複活。
“來人啊！來人！救命！救命！來人啊！”
趙辰全身像是在崩塌，卻還是堅定地抱著李清源，聲音嘶吼，響徹天地。還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倆，衛生院罕見的沒有人值班。所有人籠罩的喜悅，這小小的一角又怎麼值得人們注視。
在李清源的夢裏，是李清源出不去的房間，父母不斷地哭泣，對趙辰無盡的謾罵，旁邊的黑影總是在說些什麼，可李清源就是聽不清，世界隻有趙辰的呼喚。李清源在無助的拍門，狹小的空間裏隻有李清源自己。
李清源睜開眼是潔白的牆，醫院刺鼻的味道湧入剛恢複嗅覺的鼻子，在鼻腔衝撞。
“源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肚子還疼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李清源嘶啞的嗓子實在是發不出聲音，慢慢伸手，在半道時被趙辰一把攥在手裏。李清源搖搖頭，眼角蓄了很久淚水隨著李清源的動作滾落，滑入鬢角，在枕頭上留下一個深色的痕跡。
“源源，等會，先別睡，等我，我去叫醫生。”
趙辰跑的時候連鞋都丟了，皺巴巴的衣服慢慢展開，趙辰扶著睡麻的腿邊跑邊跳，“醫生，醫生，醒了，人醒了。”
“醫院禁止喧鬧。”
醫生看了看李清源的情況，站直身體，“現在身體情況都恢複了，剛剛隻是受到刺激了，不要盡量別受大刺激，以後就不會再發生了。讓監護人來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