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他忽然停住。
“不是海雲春,”王曉曉對這種效果很滿意,暗笑,“是華山金針,你也有猜錯的時候。”
慕容無傷放下瓷瓶:“我不喝這個。”
王曉曉點頭:“知道,我是看你天天喝海雲春,偶爾換下口味也好,其實華山金針的味道不錯,現在天氣涼了,不如喝幾個月嚐嚐。”
慕容無傷挑眉,隨手將茶推到一邊。
王曉曉急了,瞪他,“我可是第一次好心送你東西,雖然沒海雲春貴,但你若嫌棄,以後我就不送了!”
“以後?”
“這瓶夠你喝一兩個月,完了我再送來。”
“可有不明白的?”
……
見他突然問出這句話,王曉曉愣了好半天才領悟,看看旁邊緊張的少年:“沒事,我們自己查,你不用……”
“真要監視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輕笑,迅速掃了少年一眼。
少年垂首。
不該再為他招來猜忌,王曉曉搖頭:“不用……”
他打斷她:“想知道什麼。”
真和漂亮伯伯無關的話,也不至於太嚴重吧,王曉曉猶豫許久,開口試探:“我想查查你們逍遙派前掌門的事,特別是後山出事前一段時間,他有沒有什麼異常。”
“七日後再來。”他隻說了這一句,示意少年送客。
“謝謝你,”逍遙派的事有他幫忙,查起來的確方便得多,王曉曉放了心,也不多留,起身就走,走到欄杆邊正要下樓,突然又想起什麼,回頭囑咐,“別忘了我的茶!”
……
“公子不該插手他的事。”
“既是瞧熱鬧,也要想法子讓它熱鬧起來才有趣,且看他如何收場,”慕容無傷看著那瓶華山金針,不動聲色,“何況未必就是他,我對此事也很好奇。”
少年不語。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先前那個叫蓁兒的女孩子走上樓:“公子可還要聽琴?”
“聽,為何不聽?”慕容無傷瞟了少年一眼,“早聞華山城萬氏女琴歌一絕,今日得見,果然不錯,蓁兒善舞,若再得琴歌相伴,原是件美事。”
少年笑:“恭喜公子。”
女孩子垂下頭,咬唇:“蓁兒這就叫她上來。”
“不必,”他閉上眼睛,“叫她就在樓下奏一曲便走吧。”
女孩子與少年皆愣。
“公子……不喜歡?”少年疑惑。
“不喜歡,”他淡淡一笑,語氣透出幾分冷意,“不夠美,難看得很,你費了這番心思,眼力倒是越來越差強人意了。”
少年垂首。
女孩子卻沒發覺其中不對,隻當他對那萬姑娘不滿意,暗自鬆了口氣,笑道:“其實萬姑娘長得也不難看,我就覺得眼熟得很,一時還沒想起來像誰,倒是方才王女俠來了……”
“收了它。”慕容無傷打斷她,指指幾上。
女孩子心情頗好,依言拾起瓷瓶,揭開蓋子看了看,驚訝:“這不是華山金針麼,公子要喝這個?”
“我不喝那個,”他皺眉,“收了,莫叫我看見。”
女孩子點頭,笑起來:“人人都知道公子隻喝海雲春,王女俠怎的送起華山金針,這茶也不算名貴,公子不喜歡便扔了吧,這裏沒人愛喝的……”
少年忙打斷她:“雖不稀罕,總是她一片心意,公子叫收著,你收著便是。”
女孩子知道說錯,忙低聲應下,抱著瓷瓶去了。
……
回到華山院子,已近中午。
門外站著個人,正是大胡子十九師弟,看見王曉曉,他忙迎上前:“小師姐,上次你交代的事兒……”
“找到了?”
“沒有,”大胡子師弟滿臉慚意,“我查遍了茶房單子,這些年的都在,偏那五六年的沒有,我這才想起,師父當初要買什麼茶,都是口裏吩咐的,並沒留過什麼單子。”
王曉曉泄氣:“難道他那幾年沒寫過字?”
“怕不是吧,”大胡子師弟搔頭,“好幾次,我晚上給他老人家送茶,就見到他老人家在清洗筆墨呢。”
寫過就好,不信真的找不到,王曉曉重新燃起希望:“沒事,辛苦你了。”
大胡子師弟很不好意思,保證今後會多留意打聽之後,就告辭離去,一邊走,口裏還一邊嘀咕:“茶水就罷了,師父素來最愛弄藥的,偏巧那五六年連藥方子也沒留下一張,奇怪,奇怪!”
……
蕭夜去城裏還沒回來,淩夕的房間也沒人,不知到哪裏去了,王曉曉一個人越發想不出頭緒,無聊之下便出門亂走,想散散心,當初的樹林禁地早已枝葉濃密,她踩著樹葉在裏麵走了一圈出來,覺得輕鬆許多。
不知不覺,一堵高得出奇的牆擋住去路。
王曉曉沿著牆根往前走,開始懷念當初的日子,還有與蕭夜闖後山的事,聽說因為盟主伯伯的吩咐,那道門已經上了新鎖,也不知那隻正直的狗怎麼樣了……
轉過牆角,小門近在眼前。
王曉曉驚訝地頓住腳步。
那隻狗仍是趴在門前打瞌睡,不時嗚咽兩聲,睜眼瞧來人,再看那道小門,上麵果然掛了把黃燦燦的新鎖,一狗一鎖構成雙保險強力組合,看來天絕大師落實政策的速度不慢。
隻不過,門前多了個人。
衣白如雪,一手提劍,一手負於身後,他靜靜地看著麵前那道門,俊秀的雙眉下,目光有些黯然,仿佛在想什麼事情。
竟是淩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