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她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恨不得將他們的頭發剃去,挖了他們那狠戾的眼,削了他們的鼻,打爛他們的牙,熏聾他們的耳,砍斷他們的四肢,再將他們裝入那馬桶裏頭,丟在糞坑裏,讓他們做一對人彘母子。
然而,如果那樣做了,那便不是她了,而是和他們一樣的了;如果那樣做了,也翻不回十年前,五年前,甚至是昨天;如果那樣做了,也救贖不了誰的靈魂,誰的靈魂都不行,隻會是讓自己的雙手沾上更多的鮮血。
到頭來,她恨他們,卻更恨仇恨。若不是仇恨,上官絕便不會殺了霍因,若不是仇恨,沐友晴便不會做出這一切,若不是仇恨,她便不會痛苦地過了這麼多年……
總覺得人生可笑,有的人自甘墮落,有的人奮力抵抗,有的人隨遇而安,然而到了最後,卻又都說這是天命,這是一早就注定好的了。
她不信天命,然而卻擺脫不了天命,她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前世早已注定,她試圖擺脫,誰又知道擺脫之後,會不會又是天命呢:也許會有人說,這是一個自甘墮落的人終於有一天想通了,開始奮力抵抗,而最終的結局其實早就已經安排好的了,那是為他量身定做的結局。
她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想和自己愛的人一起,然而現實卻一次一次地打擊她,甚至要將她擊垮,卻又在關鍵時刻峰回路轉。
如此磕磕絆絆了這麼些年,她有些累了,此刻隻想著躺了李默然那寬廣的懷抱中靜靜地睡去,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管,什麼也不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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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日後,齊楚大戰終於爆發了,而齊宮裏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關於李享然身體有異樣的消息。
鳶兒領著一隊手捧食盒的宮女走進永樂宮雅軒閣二樓,卻瞧見上官鳳兒站在窗邊望著後頭的翠竹林發呆,她上前輕喚了一聲,“主子,該用餐了。”
“放著吧。”上官鳳兒美眸依舊盯著那片竹林。
自從得知齊楚大戰,李默然被派往前線,在燕宮的日子,對於上官鳳兒來說,越發地煎熬了,就像在翻閱一本枯燥無味的書,左右是漫長艱澀,然而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等待,如同在青州那會那樣,等待著再一次曙光的來臨。
鳶兒走上前,低聲道,“主子,還是趁熱吃了吧。”
“沒有胃口,放著等會兒吧。”上官鳳兒收回遠眺的目光,轉身看向鳶兒。
鳶兒眉頭一擰,“主子連日來都這麼說,最後也沒瞧著你吃過東西,等會兒要是皇上知道了,奴婢要被說了。”說著,不高興地嘟起嘴來。
上官鳳兒淡淡地勉強一笑,“不會的,放心吧,皇兄他自己每日忙得都沒時間吃飯,哪有時間管我。”
話音剛落,就聽到屋外頭宮人的聲音,“皇上萬歲,辰王爺千歲。”接著便瞧見上官浩那月白的身影大步跨進屋內,身旁是上官辰絳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