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寧騎馬入了山林,到地方時,尤白術已經在那等著了。
他獨自一人站在樹陰下,不知在想著什麼,聽見身後的聲響,才轉眸朝她看去。
他如顧譚般沉寂的眸底多了幾分暖色,朝一身紫衫的女子點了點頭。
“來了。”
蘇景寧拿下了麵上的鬥笠,墨發梳成簡單的辮子垂在胸前,一如她在墨臨淵的打扮。
隻是不笑時,身上多了幾分獨特的清冷感,帶著凜冽而清新的氣息,有種不可接近的距離感。她看著尤白術,深邃清澈的眼眸裏帶著能被察覺出來的明顯不爽。
“人呢?你還藏著呢?”她騎著馬,居高而下望著尤白術,聲音清冷,帶著不悅。
尤白術眼底帶著笑意,並不在意她的不悅:
“許久不見了,七閣主。”
蘇景寧翻身下馬,朝他走去,徑直朝他問道:
“你一定要護著穆淩?你知道的,我不是沒辦法入南越,殺了他。”
尤白術眸底溫色未減:
“你要殺的人,我不會攔。隻是我同他有約,兩年之內會在南越境內保他一命。兩年之期一到,即便你沒發現,我也會殺了他。”
“但如果是他自尋死路離開南越,我自然也不會攔著。”
蘇景寧神色稍緩,同他問道:
“南境的布防圖是他給你們的?你們與蘇家軍的戰事,他也參與了?”她雖是問句,但心底早有了答案。
尤白術坦然的點了點頭:
“我起初不知道你同他有恩怨,是二皇子身邊的沈夫人將他救回南越,後來他改名換姓為吳生,在南越行走,很得南越皇族勳貴的喜歡。至於布防圖和同蘇家軍的戰事,我既然身在南越國師這個位置,自然有我的使命要完成。”
“沈夫人!?沈枝意?”蘇景寧挑了挑眉問道,眸底帶著沉思,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嗯。”
“沈枝意和穆淩,都想要你的命。”他繼續聲線平淡的朝蘇景寧道。
蘇景寧眸底微冷,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意,渾不在意:
“想要我的命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倆個。”
“既然你隻是想在南越境內保穆淩一命,那還請接下來隻要我不在南越動手,無論我做什麼,你都別攔著。”
尤白術點頭:
“那是自然。”
“行,如此就好。”蘇景寧翻身上馬,準備離開。
卻被身後的人突然喊住了。
“墨小柒。”
蘇竟寧轉身望著他,眼底帶著疑惑。
“你知道南越尤家的占卜之術嗎?天下獨有,從不出錯的。當年離開墨臨淵前,我為你占了一卦,卦象並不太好,是凶相,我覺得是我學藝不精,占卜時出了錯,所以沒同你說,後來在周都見你時,我又給你卜了一卦,凶相消失了,但你的卦象很奇怪,我看不透,也解不清。”
“直到不久前,我給穆淩也占了一卦,他的卦象和你一模一樣。我便知道,我看不清你和穆淩的卦象並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改變了原來的卦象。”
“你........是不是這兩年發生了什麼事?”他問話的聲音帶了些小心翼翼,看著蘇景寧。
蘇景寧心中微微一震,凝著尤白術看了一會兒,他眉心的印記顏色越發深了,尤家的印記盛極而衰,她沉默了半響,才同他開口道:
“師父說過,尤家的占卜之術是用命去窺天機,白術,你得活過二十八歲,所以日後別解我的卦象了,我的命是凶是吉都由我說了算,任何人都做不了決定。”
她說完,勒轉馬頭,疾馳出了密林,隻留下了馬蹄踏過的塵煙。
尤白術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抬首撫了撫額間的印記,眸底的神色逐漸恢複了原來的沉寂和平淡。
蘇景寧策馬在山林間疾馳,風呼嘯著從耳邊掠過,帶起她發絲飛揚,她的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如同寒星般淩厲。心中卻難以平靜。穆淩,她必須盡快除掉他,多留一日,就給自己和蘇家多幾分隱患。
她並未直接回了客棧,而是繞路去了小鎮上的一家名叫香蘭的小酒館。開兩國邊境的酒館,因著這些日子兩軍交戰,店裏幾乎沒什麼人,蘇景寧徑直上了二樓的雅間,推門走了進去。
“隱閣二級行使香蘭,見過閣主。”
雅間裏候了一名身穿南越服飾,身材高挑女子,見蘇景寧進來,同她俯首行禮。
暗紫色鬥笠下的身影若隱若現,帶著獨有的神秘和疏離。
蘇景寧聲音清冷,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事情查的如何?”
那名名叫香蘭的行使,垂首回話:
“回閣主,穆淩自從到了南越後,化名為吳生,在沈枝意的幫助下,在南越貴族間行走,做香料生意,很得南越貴族喜歡,如今他的香料生意在南越京都也算小有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