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院有本啟奏!!”
禦史院院首杜崚揚首站了出來,看了那幾名侍衛一眼,冷哼了一聲。
他方正剛毅的麵上帶著不屈,眸光清明朗朗,看向了白玉金座之下坐著的太子。
“杜大人何事?”穆風麵色逐漸寒涼,向來不顯山水的眼中徹底暗下,帶著涼涼的威脅。
杜崚身為禦史院元首,性情剛直,有言直諫,甚至參過陛下,在朝中從來不玩陰詭之術,亦無人能攔住他敢說真話的嘴:
“天目不清,所立非人!臣今日要參太子殿下,不孝,不忠,不仁。德不配位,不應為儲!”
“為謀權勢,毒害陛下,使陛下陷於險境,是為不孝!”
“為謀功利,戕害權臣,指使華聞投敵叛國,是為不忠!”
“為謀前程,殘害百姓,掩埋邊城亡魂罪禍,是為不仁!此為刑部所供,太子惡行之罪證,字字句句,皆為事實!”
杜嶺聲聲洪亮,字字誅心,對著太子毫不畏懼。此話一出,滿眾嘩然。
“罪行昭昭,行徑之劣,不配為我大周儲君。陛下未醒,我等願令尊明主,請旭陽公主監國,重光國祚!!”
“杜嶺,你放肆!!”太子怒極,厲聲朝杜臨喝道。
可他憤怒恨極的聲音卻擋不住殿中眾臣的聲音:
“我等願尊旭陽公主監國,重光國祚!”
禦史院眾人跟隨他朝站在殿中央的穆溪俯首,隨後是刑部鹿知凡,再之後各部官員,拜的越來越多。最後,站著的寥寥無幾。
太子看向朝中的眾人,心底泛過一陣涼意,刑部鹿知凡,他竟在手下養了這麼一匹狼,這其中還有他費盡心力籠絡過來的大臣。
他竟不知,有這麼多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著陽奉陰違。
太子突然冷笑了幾聲,看向人群中不卑不亢,垂首站著的穆溪。她一身濃麗的朱紅,裙擺的金線在閃爍著光芒,矜貴而又冷靜。
太子深吸一口氣,靜下心來,努力維持著平日裏的裏的謙和仁德,隨後,看著底下的眾人,將眸光定在了穆溪身上。
“孤的監國之權是父皇親口下令,父皇中毒之時,孤並不在京中,倒是穆溪被父皇撤職。而今突然有人說什麼邊城災禍,孤又被冠上不孝不忠的罪名,諸位乃朝中棟梁,這個中緣由,諸位應當比孤清楚?”
穆溪抬眸對上了穆風,冷眸裏帶著諷刺:
“哦?是嗎?那皇兄不妨說說為何父皇昏迷至今,賢妃把控後宮,重兵圍守太和殿,連父皇清醒時也隻許柳相入內?”
“賢妃,是在幫太子掩埋什麼?”
“皇兄若不願意看看杜大人這封奏折之上,究竟有多少證據是指向皇兄的。那就我來說,父皇所中之毒乃落魂引,中毒者可被操控,而這數月來,太子妃以入宮送藥為由,每日往賢妃宮裏送一兩味藥材。你與賢妃合謀威脅利用宮中嬪妃暗中替你們給父皇下毒。致使禦醫院無法查出中毒源頭。”
“還有,那監國聖旨上,究竟為何少了父皇私印?”
“皇兄,如今坐上監國之位的是你,皇城內外重兵在握的是你,私自帶軍入城的也是你,皇兄,你說,到底是誰在謀反?”
她看向穆風,聲音冰冷,眸中毫不畏懼。
穆風身體微微前傾,直視穆溪,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帶著輕蔑不屑,似乎毫不在意她所說的話:
“穆溪,孤知曉這些人,是你指使的。可你就僅此而已了嗎?”
他籌謀多日,並非全無準備。她以為,在朝堂之上鼓動人鬧一鬧了,就能將他拉下台。
“孤,乃是行過大禮,冊封過的儲君!豈容諸位胡亂攀咬冒犯,如今父皇未醒,由孤暫管監國之職。禦史大夫杜嶺聽信讒言,疏忽怠職,孤念在初犯,罰長笞二十,俸半年,旭陽公主為亂朝綱,押入幽獄。”
他微揚著下頜,似乎已勝券在握,所以不必再偽裝。從來謙和的清眸裏,滿是權欲。
穆溪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很好,她要的就是激得穆風不再偽裝,露出他最原始權欲熏心的麵目。她神色未改,眸光掃向了柳相。
柳相望著高座在上的穆風,神色複雜,一雙渾濁的眸底卻帶著濃濃的失望,他竟不知,他所見的陛下竟是被控製住了的傀儡。而幽獄也是有進無出的地方。
“殿下!”
“還請殿下三思!弑君殺親是大罪!”
他微微閉了閉雙眸,朝太子高聲勸道。此話一出,無疑在滿座朝臣眼裏坐實了太子的罪名。
太子看向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隨後是冷笑一聲:
“柳相,連你也要背叛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