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望舒偷偷溜出冷巔閣,蕭程則待在斬昏峰值夜,打掩護。
不過半炷香的工夫,孟望舒就回來了。
蕭程看到山林裏有人影掃過,還有濃烈的鬼氣飄過,擔心是有人偷偷查看孟望舒的行蹤,隨即編個理由讓一起值夜的護衛去後山巡查,自己一溜煙跑上斬昏峰,試圖抓住匪徒。
他走近一看,竟是孟望舒在往窗戶裏爬!
“喂!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蕭程忙低頭別開臉去,握緊了手裏的劍柄,不去看孟望舒爬窗時揚起的裙擺。
“給我幾塊金錠唄。”孟望舒已經一溜煙兒爬進了殿閣之內,看見蕭程在外頭站著,忙拍了拍臉上的灰塵。
“嗯?沒有金錠,我就帶了點碎銀。”蕭程說著就快步走過來,掏出腰間掛的錢袋,言語間還順勢扯平了主司官衣的衣褶。今天蕭程特意穿了雲頂城主府置辦的官衣,但孟望舒似乎並沒有注意。
“碎銀也可以買夜市的炊餅嗎?”
“……”蕭程沉著臉將孟望舒推回冷巔閣,十分利索地關窗上鎖,披風向後一揮,頭也不回地往下峰的關卡走去。
“蕭程!你幹嘛呀,我跟山腳老爺爺講好價錢了的!”
“閉嘴!”
次日晨,蕭程給孟望舒偷偷帶了一個熱乎乎的夾肉炊餅,在北麵峻嶺門邊上的小攤買的。
“哇塞,這個果然好吃!”說著,孟望舒就大口咬起來,很是愉悅,“之前看你們廊下值夜的守衛裏有人吃這個,可香可香!”
“出去就為了一個炊餅?”
“我本意是想查看一下城主府的藏寶閣在哪,但是呢剛過山腳就看見一個老爺爺馱著兩籃炊餅,可香了,本來我是想買下來的,但是身上沒帶金子,就跟老爺爺說好要回去拿金子,然後……”
“然後回來找金錠?這冷巔閣銅牆鐵壁哪裏來的金子?”蕭程看著吃得滿嘴油光的孟望舒,差點笑出聲來。
“喏,那個神龕頂端就鑲著金子。但是不太好拆,不然我也不會找你要金錠。”孟望舒遙遙指著神龕,話裏話外都是一副毫不敬畏神明的模樣。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下次要吃什麼本司會給你準備。縱是要那天上的一輪月,我也照樣給你摘下。”其實蕭程早就在賣炊餅的小攤那裏打聽到,昨日戌時峻嶺門有個乞丐揚言要花金錠買他家剩的炊餅,給小攤老板他阿爹轟走後還嚷嚷著說回去拿金子,他阿爹覺得晦氣,回家後就臥床不起了。蕭程一聽就知道是孟望舒幹的好事,派人去小攤家裏慰問老板阿爹,確定老人家仍身體康健,這才放心。
“我不需要月亮。”孟望舒聽得出蕭程隻是一時吹牛,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柔聲道,“我有月亮啦。”
“嗯。嗯?什麼?”蕭程還在回憶小攤老板同他說的話,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名為望舒,心為望舒,何須望舒。”孟望舒紅著臉扭過頭,不去看蕭程,專心致誌啃炊餅去了。
“也是,你這會兒倒是乖張,一點不難為人。”蕭程隻當是孟望舒在打啞謎,沒在意話中之意,轉而很是耐心地跟孟望舒解釋銀錠與金錠的用途之別,“哦對了,鄉裏的小玩意兒用碎銀就能買到,再不濟就用銀錠、銀票,那金錠是你們皇家大興采買才用的上等財帛。”
“哦。”孟望舒用力地將炊餅掰成兩瓣,悄悄地罵道,“大笨蛋!”
自來霧壇司上任第一日,蕭程就私下打點斬昏峰的夥食,連帶著所有人都受到雨露,周遭的下屬無不稱讚蕭主司。孟望舒為此笑顏常開,她開心多久,蕭程就看著她笑顏多久。
“這樣打掩護可不是長久之計。”蕭程靠在窗台上自顧自地念念有詞,眉頭深鎖,思緒漸遠。
“昂?哦……這個炊餅在峻嶺門聞名很久了,從前每次我經過的時候都……”孟望舒還在啃餅。
“什麼?每次?你以前也偷偷下山麼?”蕭程敏銳地捕捉到孟望舒話中的關鍵字眼,“噌”的一聲正起身。
“啊哎呀,沒有,這不是聽你們廊下侍衛深更半夜犯困打瞌睡的時候聊到過嘛,我一不小心就說成我自己了。”孟望舒轉過來的臉頰上還有餅屑,胡亂拍幾下嘴角,沒捯飭幹淨就慌裏慌張跑到窗台邊解釋的樣子很可愛,“你們侍衛守崗一點也不盡職,我要是想溜走早就跑了好吧,你可得好好管管他們!”
“我自會管束他們。”蕭程自然不信孟望舒的解釋。他並沒有戳穿,而是順著她意欲扯遠的話題講下去,很自然地抬手撣開這個邋遢丫頭雙頰上的餅屑,笑著擰了擰丫頭的臉蛋兒。還說什麼自己已經及笄五年了,傻乎乎的樣子還是跟啥也不懂的黃毛丫頭一樣。
“喂!男女授受不親!”孟望舒一邊護著自己已經紅了半邊天的臉蛋,一邊在原地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