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二年九月十日,那是個非常晴朗的日子,天空一片湛藍,萬裏無雲,偶爾會有鳥兒從天空中飛過。
儀元殿裏燃著微微炭火,別人早已熱得汗流浹背,隻有鳳奴,頭戴著牡丹首飾玲瓏點翠,赤金鳳尾瑪瑙流蘇赤金寶釵,身上穿著金羅蹙鸞華服,下麵是煙霞銀羅花綃雲錦裙,緊緊地裹著身上厚厚的狐裘。
殿下無數塊雕刻著如意雲紋的青石磚,站在青石磚上的的是二十四個孩子,都是宗族裏資質不凡的孩子。
孩子們的父母在兩旁正襟危坐,靈蓮拿著書在旁邊幫著鳳奴翻頁一邊還說著什麼,書上寫得都是殿下孩子們的詳細介紹。
有王妃小聲說話:“哪有皇帝選儲君是別國人幫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皇上……”通敵叛國四個字還未出口,歸縱兮一拔刀就擱在了她脖子上,刀通身泛著冷光,嚇得她尖叫出聲來,死死握著身旁丫鬟的手腕。
杜才南說道:“子不教,父之過,雲月姑姑把這位王妃家的孩子從名冊上劃掉吧。”
月娘拿過名冊淡淡的劃上一筆,那王妃頓時噤了聲,她一句話自己的幾個兒子女兒全都沒了繼承皇位的機會。
殿下有一孩童十四五歲的年紀,他身穿一件雪白的織錦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上是月白祥雲紋的腰帶,其上隻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青玉,形狀像是八寶圖案,古樸沉素。烏發用一根繡著墨竹山水的絲帶綁著,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發絲被風吹散,和那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顯得頗為輕盈。目光清朗,氣宇軒昂。
他跪了下來叩頭說道:“兒臣有話要說。”
齊鳳奴還未開口,旁邊坐著的人群中,快步走出來一個婦人,她頭戴王妃的正式藍綠點翠,後麵卻叉著一根粗糙的玉簪,身著淡黃色繡著五尾鳳凰的雲煙衫,下麵是拖地鵝黃色千水裙,手持五鳳朝陽掛珠,馬上跪在這男孩身旁叩頭說道:“妾身管教無方還請皇上責罰。”
齊鳳奴開口:“你有何話要說?”
那小男孩看看自己的母親又看看殿上的鳳奴:“箐姨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人,但她心腸不壞又很是心軟,兒臣年幼掉入水中還是箐姨所救。還請皇上寬恕箐姨的幾個孩子吧。”男孩說完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頭,頭上已經微微滲出鮮血。
箐王妃聽完也是淚如雨下,齊鳳奴問道:“你叫什麼?”
小男孩磕頭行禮:“兒臣齊舒年。”
“梅花正綻臘,柳眼又舒年。倒是好名字。”齊鳳奴說道。
靈蓮在一邊翻書驚訝說道:“他爹竟然在他那麼小的時候就死了 。”
成覺在一旁一直沒說話,這時出聲提醒:“靈蓮,注意言辭。”
靈蓮這才閉了嘴,齊鳳奴在一旁淡淡看著書上的介紹,須臾出聲問道:“年兒,朕問你個問題,你想好了回答。”
“是。”
齊鳳奴看著殿下跪著的孩子,問道:“你若為儲君,你母親該如何?”
忠義難兩全是自古的難題,齊舒年當了儲君自然是齊鳳奴的兒子,但是洛翩婉既然生養了他這麼多年,哪能一朝當了太子就忘記了自己的生身母親呢。
齊舒年抬起頭,清澈的眼睛看著殿上的齊鳳奴:“兒臣選擇不當儲君。”
眾人驚呆了,齊鳳奴卻笑了,她笑意盈盈:“好孩子。”
成覺也笑了,他知道鳳奴看上這個孩子了。
齊鳳奴開口說道:“朕認齊舒年為子,封太子;認洛翩婉為義姐,封二等平陽郡主,賜居芙蕖宮。齊舒年可稱洛翩婉為姨母,年兒你看這樣安排可好?”
齊舒年叩頭說道:“皇額娘大恩,兒臣不勝感激。”
洛翩婉也叩首:“皇上恩德 ,妾身不勝感激。”
崇德二年十月,千日紅開的最盛的日子,齊舒年和洛翩婉一起在泰和殿接受冊封。
崇德二年十一月十三日,在冬天的大雪來臨之前,冬日的梅花盛開之前,齊鳳奴駕崩。
崇德三年春節,在齊鳳奴的七七過後,成覺和靈蓮啟程回了燕國,歸縱兮和月娘也一同要去雁門關。
崇德三年一月十五日,齊舒年在鳳奴親選的好日子登基了,封號為孝,年號為安。
一代人落幕,一代人漸漸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