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年滴盡蓮花漏(1 / 1)

幾個小姑娘圍繞著“穆桂英”嘰嘰喳喳的討論。

晚上回了濯纓院,齊暗香就夢見自己變成了穆桂英站在城牆之上運籌帷幄。

因著江南的冬天並沒有重京那般冷,所以都是不燒炭的,隻弄一個火桶算是取暖了。

可江南的陰冷潮濕卻是齊暗香最不習慣的。

然而,到底是冬天了,天空中有了變化,不再是澄澈的藍,藍天鮮有露臉,成天被深灰、淺灰的厚厚雲層包裹著,天暮暮沉沉,了無生氣,失去了秋天的靈動。

一片蕭條之色,天氣又冷又潮濕,浸入骨髓的冰冷好像要把身材的所有暖和都抽去,隻留下如幹絮般渙散的冷一團一團的塞在胸肺間。

但和大雪飄飄飄的重京比起來,江南的冬,算是暖冬,不曾見雪飄。

煙柳堆積,風簾翠幕,江南的冬天樹也並不枯黃掉落,河邊的垂柳掛著幾縷綠枝條,雖未老去,卻有些腐朽歪斜,它的枝丫上停著打盹的綠鷺,一隻隻灰褐色的肥胖身體,蹲在蜿蜒的枝丫上,它們縮著脖子,身體更顯圓潤,也許已進入了夢鄉。

江南的冬天偶有晴夜,金黃的葉片,映照在孔雀藍的夜幕中,是那麼的純淨;火紅的楓葉,映在昏黃的燭光之下下,紅色的葉片仰天,迎接著夜晚的露水,暗黑清冷的夜,又透著無限的溫柔。

風平浪靜的江,偶爾微微地泛著波瀾,路燈灑下一片淡黃,影子們在輕輕地搖曳,如夢如水。

齊暗香曾聽更落和立夏她們聊天,說江南的年夜飯是沒有餃子的。

但年夜飯的餐桌上必定有兩盤一樣的紅燒魚,一盤是放著做彩頭,取“魚躍龍門,年年有餘”之意,另外一盤則用來吃。

其他的菜一般是有鹵牛肉鍋、臘肉炒大蒜、菜薹、紅薯圓子燒肉、珍珠圓子、八寶飯等等。

齊暗香問道:“怎麼江南過年不吃餃子嗎?”

齊暗香一直沒有什麼架子,但因著更落的原因,濯纓院也沒有下人奴大欺主。

芒種幾個思索了一番說道:“包餃子需要麵粉,而麵粉是原料是麥子,但是江南種的都是水稻,很少有種麥子的。”

齊暗香點點頭,覺得芒種說的有道理。

更落思考著開口:“過年吃餃子好像隻以重京為中心的北方地區有,可能是咱們那邊的習俗,而且這麼想來吃餃子習俗的也多集中在北方。”

齊暗香點點頭:“有道理。”

立夏說道:“聽更落姐姐說,重京那邊曬衣服半天就幹,可是我們江南曬好幾天都不幹,可能是北方幹燥,江南潮濕的緣故。”

齊暗香點點頭:“有道理。”

芒種說道:“這不是種水稻和小麥的緣故。”

齊暗香思緒亂跑說道:“北方說咱們和我們的意思不一樣。”

白露問:“怎麼不一樣?”

更落解釋:“咱們就是咱們五個人,我們就是咱們四個除了小姐。”

白露還是一臉懵:“並不覺得有什麼區別。”

齊暗香接著說:“江南的冬天沒有雪都這麼冷,可重京下大雪的時候我還總去打雪仗呢,那雪到我小腿。”

更落說道:“下雪不冷,化雪冷。”

芒種說:“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雪呢。”

齊暗香想了想開口:“就是……像鹽一樣,但是比鹽輕,就好像柳絮。”

立夏皺著眉說道:“想象不出來。”

齊暗香笑:“等我回京把你們都帶去,就能見到雪了。”

三人笑的開心連連點頭。

不知不覺,齊暗香就說到了自己的夢。

幾人說著說著又說到了女子的苦楚。

白露惋惜說道:“奴婢村子裏有一對姐妹,從小就沒了母親,姐姐和妹妹相差了十歲。”

立夏問道:“怎麼差這麼多?”

白露神情懨懨的開口:“因為在妹妹之上還有三個,都是女孩子,就被她們的奶奶淹死在河裏了。人們說這樣就不會再有女童投胎道到她們家了。”

芒種問:“那她們的母親呢?”

“生小妹的時候難產死了。”

聽到這話,身為女子的幾人都沉默不語。

齊暗香想起了嫡女和庶女的不同待遇,不平的說道:“這世道對女子還真是不公。”

更落連忙製止齊暗香:“小姐啊。”

齊暗香撇撇嘴:“我說的是實話嘛。”

幾人都知道齊暗香說的是實話,可是她們對此也是十分的無奈。

齊暗香堅定的說道:“汶秀先生曾說’我們可以追求個人的成功或某個領域的卓越,我們可以以自己為中心,開發自己的潛能,實現自己。我們可以是女兒,是妻子,是母親,但我們更要成為自己。”

立夏幾人都沒讀過書,可聽到了齊暗香所說的,心裏也慢慢的燃起了一點火。

終有一天,這心中之火會燎起萬丈火光,照亮世間每個女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