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暗香在重京也見過不少盛氣淩人的公子小姐，隻撿著好聽的話說給她們就是了。
她正斟酌著開口，柳如願卻是有些生氣的說道：“李姐姐是素來心直口快的，也不好說的這般難聽叫人難堪吧。”
齊暗香還從未見過柳如願這般生氣的時候，心中有些吃驚。柳如憶卻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輕輕拍了拍柳如願的手背。
李衣容嗤笑著，眉目飛揚：“說到難堪，倒是比不上前些年柳妹妹在蘇府渾身濕透，狼狽不堪了。”
話說完，李衣容笑的花枝亂顫，是美豔的，但是美的刺眼。
柳如願急得頓時站了起來：“你！”
齊暗香和柳如憶見柳如願這樣子，忙也站起來牽起了柳如願的手拉著她坐下，齊暗香悄悄攬過柳如願的胳膊，安撫的拍了拍她。
再看李衣容的囂張和找事都寫在了臉上，柳如憶曼聲開口：“蘇荷溺斃之事，我與家姐皆是見證，李姐姐隻記得天道好輪回便是了，我們走。”
齊暗香聽到這兒一切都聯係起來了，柳如願為什麼不願意去前廳，蘇家和李家為什麼不對付，李衣容又為何要來這無人的青羽台。
除了這些，齊暗香還聯想到了在重京的日子。
那些餓死的、病死的、冬天凍死的、夏天熱死的，因著種種原因沒有壽終正寢的人們。
有相識的夥伴，有無人養的女嬰，有年邁的老人……
“蛾兒姐姐！今天有個姐姐給了我一點糖，哎呀，化在手上了。”
“沒事兒。”黃蛾兒輕輕舔舐著小女孩髒兮兮的手“真甜呐！謝謝丫兒。”
“奶奶，丫兒呢？”
“她……她……被官兵抓走了。”
“什麼！丫兒怎麼會被官兵抓走？丫兒被抓到哪兒去了？”
“不知道。”
“丫兒！丫兒！你怎麼在這裏？你怎麼全身都是傷？丫兒堅持住！姐姐帶你去看大夫。”
“姐姐……這個……給你。”丫兒奄奄一息的躺在黃蛾兒的懷抱中，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幾文破銅錢遞給黃蛾兒。
黃蛾兒睜大眼睛：“丫兒，你跟姐姐說清楚，到底怎麼了啊？”
黃蛾兒忍著淚，顫抖著問丫兒。
可丫兒再也沒有力氣回答她了，五六歲的小姑娘穿著破敗的衣裳在八九歲的黃蛾兒懷抱裏永遠的閉上了眼。
她抱著丫兒散文屍體回到破廟裏時，那些大人都是一臉了然的表情，叫黃蛾兒不要多問。
“丫頭，張大善人家今天施粥，我給你剩了半碗你來嚐嚐。”
黃蛾兒看向躺在髒亂幹草堆裏乞丐老爺爺身邊那個破敗的碗，那碗裏麵有半碗並不幹淨的很稀很稀的粥，稀到灰塵和小石子都能看清。
她強撐著笑：“謝謝二爺爺，真好喝！”
“二爺爺！二爺爺！你怎麼了？”黃蛾兒跪在氣若遊絲的老乞丐身旁焦急的喊著。
身旁的人們都止不住的搖頭，誰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有一個奶奶開口了：“怕是要請個大夫來啊。”
“我沒錢……”黃蛾兒躊躇著。
圍觀的人們聚在一起也湊不出七八文銅錢來。
黃蛾兒心一狠跑到了外麵，她在大街上心驚膽戰的偷了一個少年的玉佩，那個人就是花謙殊。
“你這小乞丐怎麼偷東西？”
第一次偷東西的黃蛾兒順理成章的被抓住了，她頓時哭出了聲：“二爺爺快死了，我沒錢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