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夜上海……”
咖啡館裏，古老的唱片在留聲機裏，一圈一圈地打轉，慢慢流出聲音。那聲音仿佛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上世紀舞女，站在百老彙深情演唱，非常寫意和浪漫。
留聲機音樂滑出的質感，回旋跌落出萬千音符，鏗鏘鶯脆般，穿透所有浮華。接踵而來的是，穿越過曆史長河，對話在遠古阡陌的那個年代。
沈曦晨和藍煙麵對麵坐著，一個盯著手中漸涼的咖啡，一個盯著隻會低頭看咖啡杯的人。
相親的男子被沈曦晨三言兩語氣走後，藍煙就開始用眼神對沈曦晨審問起。
沈曦晨跟藍煙眼神對峙不過幾秒，就敗下陣來。她現在心裏有點後悔，後悔自己沒忍住，這麼著急地出現在藍煙麵前。
說什麼？該怎麼說？沈曦晨完全沒個計劃。
沈清告訴她，藍煙回國並不是因為要躲開她。那麼，她想，姐姐是不是不恨她？她是不是還有機會？隻要自己好好努力，好好再重新開始追，之前的事，會過去？……
沈曦晨低著頭，避開藍煙看過來的眼神。她不敢一直這樣與藍煙對視，她怕藍煙看著她的眼睛，讓她“走”。
“小曦什麼時候回來？”
沈曦晨抬起頭，望向藍煙，她有一雙漂亮水靈的眼睛，眼睛裏平靜而柔和。
“大前天？”沈曦晨把手中的杯子握得更緊。
“當初為什麼一句話不說就離開？”
沈曦晨兀地發慌，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慌什麼：“我錯了。”
藍煙一下子破冰而笑：“哈哈哈，你錯了？”
沈曦晨不知道為什麼，藍煙突然笑了，莫名地更慌上兩分：“我不該一聲招呼不打就離開，不禮貌，也……不負責。”
“啊？……”藍煙聽到“負責”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抬手摳摳自己的眉毛，“我倒不是這個意思。”
沈曦晨敏銳抓到藍煙的微表情，開始調皮起來：“姐姐？”
藍煙看見沈曦晨伸過手來，覆在自己手背上。
“我會對你負責的。”
藍煙徹底不好意思起來，心中悸動，把手抽離沈曦晨的手，端起咖啡，往嘴邊送。
“姐姐？”
“嗯……那……”藍煙想說，那倒不用，可是，會不會顯得自己好像不知廉恥。但是說，那你負責，又感覺這事越來越離譜。
“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沈曦晨拿出自己手機，另一隻手伸向藍煙，“姐姐手機給我一下。”
“幹嘛？”
“你先給我嘛。”
藍煙拿出包裏的手機，遞給沈曦晨。
“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打算每天送姐姐上下班。”沈曦晨存好電話，把手機還給藍煙，“姐姐隨時都可以叫我，我隨時為姐姐服務，24小時全天候機，隨叫隨到。”
藍煙拿回手機，看了一眼備注名：“好妹妹？”
“就是我。”沈曦晨已經感覺到藍煙是不會趕自己走，心情開朗起來。
“你給我備注的什麼？”
“不告訴你。”沈曦晨把手機揣回衣服包裏，“這是秘密。”
沈曦晨說每天接送藍煙上下班，那就真是每天準時出現在她樓下。藍煙其實並不需要她這樣，第一她自己有車，第二她家在徐彙區，授課的學校並不遠。
徐彙濱江的夜晚，特別適合散步。
十一月份的天氣，徐徐的江風吹來，已經帶有絲絲涼意。沈曦晨將自己風衣脫下，披到藍煙身上。
“我不用。”
“姐姐就不能滿足我，將就披上嗎？”
藍煙白眼送去，無奈隻好把肩頭的風衣拉了拉。
身邊時不時經過夜跑的人，那股積極向上的活力，會讓人覺得生命很美好。
標誌性景點海事瞭望台，不斷變換著色彩，顯得特別嫵媚多姿。遠處，龍華港橋同樣是五彩斑斕。它們相輔相成，構成了濱江夜景中，美麗到不可缺失的風景線。
“姐姐喜歡上海嗎？”沈曦晨看著藍煙停下腳步，臉麵朝江，深深地呼吸。
“喜歡。這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雖然後來出國留學，不經常回來，但是，要說留戀，還是這裏最讓我留戀。”
沈曦晨學著藍煙，雙手扶上江邊護欄，對著江麵，深深吸氣，感受晚風拂麵。
“小曦呢？有沒有懷戀的地方？”
沈曦晨雙手撐在護欄上，目光遠眺：“有。但是不在國內。”
“那你老家在哪裏？”
“老家？”沈曦晨思考起來，幾乎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我記得每年大媽媽會帶我們回江蘇。爺爺生活在那裏。”
“你不是在那裏長大的？”
“不是。”沈曦晨轉過身來，斜靠在護欄上，“我出生在國外，五歲跟著大媽媽回國，在北京上學，高中畢業後，又出國了。”
“聽起來，感覺對國內沒什麼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