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明所處的位置，仿佛就是被現代社會遺忘的角落。
細雨還未停止，路上充滿泥濘。韓明對此渾然不顧，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一間低矮的平房門前，仔細核對門牌號後，韓明敲了兩下木門。
“誰啊？”說話的人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嘶吼出來，但卻沒發出多大的聲音。可是聲音卻很刺耳，似乎撞在韓明的耳膜上。
“我是警察！”韓明回答了一句。
一陣輕微的響動後，木門被打開了。韓明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臉部肌肉不自覺的抽動了兩下。
這個人弓著背，頭上沒有頭發，五官已經完全異位。臉上也是坑坑窪窪的，像是一團被捏爛的泥巴，找不到半塊完好的皮膚。眼睛一個上一個下，鼻子缺了一半兒。嘴巴向上斜著，露出發黃的牙齒。
韓明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叫出來那個人的名字：“陳先舉，陳先河的弟弟。”
名叫陳先舉的人，緊盯著對麵來人，看了半天，然後顫著聲說，“你是誰”。他的聲帶應該是受到過嚴重的損傷。
“我叫韓明，是陳先河的徒弟。”韓明頓了頓，繼續說，“我知道你，看過你受傷的照片，我沒想到這次來居然是見到你。”
“你怎麼想起來來這裏了。”陳先舉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是誰讓你來的？”他一瘸一拐的朝裏走去，仿佛每邁出一步就要用出一身的力氣。
原來，他的身體也是殘缺不全的。
韓明默默跟在身後，並悄悄打開了手機錄音。在昏暗的燈光下，開始打量周圍環境。
屋子不大，中間還漏著雨，下麵有一個紅色的盆。再裏麵一點有一張床、一把椅子，沒有桌子。唯一值點錢的是一台收音機。
韓明感到一陣心酸，能想象陳先舉是如何熬過這些年的。這種苦幾個人能承受？
他本不該如此的，他和他哥哥都是優秀的人民警察。他們應該有更好的前程。
可是，一個自殺，一個被炸。
“韓隊長，你怎麼會突然來找到我。”陳先舉問
“我是接到一個電話，那個電話先讓我去到一個網吧，然後通過網吧又提示我這裏。”
“嗯？”
“其實……其實我不知道你還活著。”韓明有些自責，他的眉頭此刻鎖起。雙眼側，拉出了大片魚尾紋。此時卻不見任何平常所見到的篤定和智慧，更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
“沒關係，我也不希望你……你們見到我現在的樣子。”陳先舉平靜的說道。
“如果……我說如果，當初如果你們……”
“別說了，都過去了。”陳先舉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你現在還在繼續你師父留給你的任務嗎？”
“是，我在跟，我跟明盛集團關係一直比較密切，隻不過都是在暗處，一般情況下很難被人發現。明處是陳東，我無法阻止他卷入這個旋渦。”韓明垂下眼睛，看著地麵，“陳東仿佛……一直過不了那一關……”
“讓他停止吧，凶手跟張家無關。”
“什麼，為什麼？”韓明猛的抬頭，雙目圓睜。
“你越接近明盛，距離真相就會越遠。”
“……”
陳先舉斜眼看了看韓明，此刻韓明張大嘴巴望著他。“你身邊，可能有很多他們的人。”說完，陳先舉望向門口。
“可是給我打電話的是……”韓明疑惑的說，“難道是……”
“目前還不知道，”陳先舉仿佛看出了韓明的想法，他忽然笑了一下，仿佛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現在的警察隊伍。他們好像迷失在了一個龐大的謎團中。
韓明看了看表，二十一點了，他得去接孩子了。不管多麼忙，這件事是每天必須要做的。
韓明向陳先舉辭行，陳先舉也不再說什麼，目送韓明離開。
離開後，韓明關閉了手機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