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阿檀正欲出門尋沈確,一個陌生模樣的丫鬟走進廂房,對著阿檀福了福身,低著頭說道:“道長,我家少夫人近來神思不寧,想請您為她相看一二。”
阿檀有些意外,回絕道:“尊夫人神思不寧不是應該看大夫嗎?我並不擅長岐黃之術。”
“少夫人神思不寧已久,也請過多位大夫,但並未好轉,夫人聽聞道長昨日除祟神通,因此想請道長幫忙看看是否是其他原因導致。”
這府內除了魑殘留的穢氣,並未看到其他逗留的陰間之物,因此這少夫人的病症並不太可能是邪祟引起的,但客隨主便,既然主人家相請,也不好駁了她的麵子,隻當去看一看,安一安她的心。想到這裏,阿檀便說道:“既如此,請帶路吧。”
阿檀跟隨著丫鬟,隻覺得這路千回百繞,越發往府中的偏僻處走去,心中不免生了警惕,裝作無意地問道:“少夫人住所為何如此之偏?”
丫鬟聞言,聲音裏多了幾分慌亂:“少夫人身子不好,需靜養,因此常居府中幽靜之處。”
阿檀沒再多言,心裏卻有了決計,廣袖下的右手暗暗捏了一個決。兩人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終於抵達一個小巧卻不失雅致的樓閣,牌匾上寫著綺春閣,閣外並未見到其餘下人,那丫鬟直接領著阿檀進入屋內。
阿檀進入閣內,便看到側對著房門的軟榻上,坐著一個年約二十四、五的少婦,她身著一襲湖藍色的綢緞長裙,身量纖纖,看起來秀氣婉約,但麵龐卻泛著不正常的白,眉間更是籠罩著化不開的愁緒。看見來人,她強打起精神說道:“冒昧相請道長,還請見諒,請道長上座。”然後轉頭吩咐一旁的丫鬟奉茶。
阿檀從善如流地坐下,見屋內並無旁人,而這少夫人的確一副憂思鬱結的模樣,阿檀猶疑不定,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祁嵐月見阿檀沉靜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心跳也不免快了幾分,這道長的眼神清透,似能看破一切陰謀詭計,她掩飾性地開口,聲音有些虛浮:“不瞞道長說,我自嫁過來不久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也看了許多大夫,吃了許多藥,總不見好轉。煩請道長幫我看看我這屋內是否沾染了不幹淨的東西。”
阿檀聞言,站起來象征性地在屋內走了幾圈,便回到位置上,回道:“少夫人不必擔憂,這閣內幹淨得很。我觀夫人氣色,這病症怕更多是心病。” 這時丫鬟端上了一杯茶,阿檀走了這許多的路,正有些渴了,正欲飲用,卻見那坐在軟榻的女子直直地看著自己,廣袖下纖細的素手對著阿檀隱晦地搖了搖,像是在提醒什麼。
阿檀看了一眼手中的茶盞,心中了然,旋即放下站起身,一邊四處走動,一邊說道:“這屋內風水我也幫夫人看看吧。”見自己靠近內屋之時,那少夫人的手便下意識地緊攥了起來,便刻意靠近內屋幾步,仔細打量,意外地瞥見內屋屏風旁露出的一角深色衣袍。阿檀心中冷嗤,不動聲色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意有所指地回道:“這房內風水也極好,隻不過夫人需時常通風透氣,夫人身子雖虛弱,卻也別憋壞了自己,心病還需心藥醫。”
祁嵐月聞言,雙手隻絞著帕子微微顫抖,一雙清潤的眸子淚光點點,微微欠身:“多謝道長指點。”
阿檀不欲與之多糾纏,拱了拱手直接告辭:“夫人這裏既無事,我便先告退了,夫人多多保重。”
屋內的李延見祈嵐月實在無用,留個人都留不住,內心焦灼,當下也不再隱藏,直接從屋內走出,略顯肥胖的臉上想努力展現殷勤的笑容,卻因為嘴唇上的傷無法咧開嘴,越發顯得神情怪異猥瑣,他裝作意外地說道:“檀道長造訪,賤內也未曾告知我一聲,實在是怠慢了。”一邊朝著祁嵐月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