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呀，人都說閨女是當父親的小棉襖，你就真的回家就顧著和你爸聊去了，半句不和你媽說。”
背對著宋清的蔡錦華自說自話一般，隻顧著拉著她進屋，完全沒有顧忌身形微縮，滿臉難耐，動作不自然的宋清。
對她而言，對心有介懷的蔡錦華，她沒有辦法全身心地去相信她，無法全然放鬆的接納她。
烏黑泛油的發絲被倉促的紮成一團垂在後腦勺，隱約可見幾根銀白纏繞其中，看得宋清心口酸脹。
母女倆並排坐在炕頭，兩雙黑布鞋，兩隻新嶄嶄，兩隻鞋頭磨出破洞。
宋清就這樣怔怔的低頭看著，黑亮的眼珠一動不動，細看還有點走神，細嫩的手被緊緊握在蔡錦華手中。
“······你大姨說，那家人都是知識分子，家人裏也都是當官的，好相處的很，你要不就跟你大姨去看看？”
熟悉的話再一次聽到，她還是忍不住的心寒，痛苦難忍。
蔡錦華話裏的殷切和期盼，閉著眼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的神情，多麼渴望。
宋清不語，依舊低垂著頭，手卻從蔡錦華的手心中抽離，交握搭在自己的腿上，攥的指尖發白。
低低的聲音響起：“這就是你打電話騙我說你生重病了，讓我早點回來的理由嗎？”
此話一出，一直心虛這件事情的蔡錦華唰一下臉紅了，被自己的親閨女點破自己幹壞事的感覺，尷尬又氣惱。
她找理由道：“咳，你這孩子，媽不是怕你留在省城不回來嘛······”
聽著蔡錦華巴拉巴拉給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堆借口，還想著法的給她說相親這件事情，宋清忍無可忍的插嘴。
“媽，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大姨會突然好心的給我介紹對象嗎？”
“你這話說的！”蔡錦華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道：“那是你大姨！她還能不盼著咱們好嗎？”
“嗬，是嗎？”宋清輕蔑的冷笑一聲，終於抬起沉重的心情，轉頭直視親媽的雙眼，冷靜到冷漠。
蔡錦華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拉著她的手解釋：“你大姨要不是啥好事，能大老遠的打電話給咱嘛，這電話費也不便宜呢，別啥事都往壞了想。”
滿眼喜色的蔡錦華，真當蔡玉玲為自己閨女著想，為她好才開這個口，壓根不會多想。
宋清這下看明白了，她媽這人眼裏心裏的大姨蔡玉玲，完全是美化出來了，不給她點明白她壓根不會多思考一分。
她坦言：“我記得大姨也有兒女吧，我上大學前，你去外公家報喜沒讓你進門，大姨諷刺我考了個爛大街的學校，說自己兒女多麼厲害，那她女兒那麼優秀，那人家那麼好，咋不讓自己女兒嫁過去呢？”
她媽自己都給她抱怨過多少回外公一家子不近人情了，她竟然還抱有幻想？
“媽！你自己想，從我出生到現在，外公和大姨他們來關心過你嗎？大姨他們是欠了我們家多大人情，二十多年不相往來了，突然又大發善心給我找個好人家，你覺得可能嗎？”
她多麼想直接告訴蔡錦華真相，讓她明白蔡玉玲一家子到底有多惡心！
看她一臉迷茫的樣子，她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明白，複又道：“當年大姨幹的那些事情，還不夠你看清她那個人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