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著聊著,糜芳不知不覺揮出商人的本事,張鋒的來曆在看似雜亂,其實有條不紊的話題中被套了個幹淨。
於是這大他幾歲的“子方兄”仗著商人特有的投機眼光,把偌大一座糜府,半賣半送給了張鋒。
“不知糜兄何以將離濮陽?此處人多民富,應是經商之良所啊?”張鋒自從糜環自出玩了,也開始聊正事了。
“賢弟有所不知,家兄將大半家業轉至徐州,且已得太守徐大人授主簿一職,因此……”
“那小弟先在此恭喜了,聽聞徐州巨富百萬,地廣人豐,確是一佳處。”張鋒忙笑著站起來說道。
糜芳也站起來還禮,又跪將下去。
“不知道子方兄經何業?”
“嗬嗬,用一句俗語來說,‘什麼賺錢做什麼’,讓賢弟見笑了。”
“如此,小弟手上也有幾個想法,一開紙坊,二開酒坊,但苦於年輕,家父又不甚支持,不知子方兄有意協助否?”
糜芳一聽,雙眼光芒大放:“噢?未想賢弟貴為太尉之子,對此賤業,也居然有興趣?”
張鋒大笑而起:“此皆是世俗眼光,子方兄何以相欺也?秦自商鞅變法以來,一躍自七國之中最弱成為最強,一舉滅六國,一統天下。”
“昔高祖建大漢以來,張騫西行卻又是為何?然卻為了那粟米穀稻?商者,以物易物,以有換無,相濟天下也。若無商者,蜀錦何以行天下?”
“海岩何以布四海?鋒以為,民富為國之根本也,若無商者,濟濟可亡也。”
糜芳聽得胸懷大慰,雖然糜家是大富之家,然一向為世人所不齒。
就算糜竺在徐州謀得主簿一職,卻是依然被人看不起,特別是一些徐州老人,曹家、陳家等,受盡白眼。
今日聽得一十歲小童侃侃道出自己心中所怨,真是覺得胸中豪氣萬丈,頂天立地一般。
“賢弟真非凡人也!令愚兄有醍醐灌頂之感,且慢些走,愚兄令人再備酒菜,且吃且聊。”
糜芳也不裝什麼勞什子斯文了,卷起袖子高聲喊道:“來人,備酒菜!快喚三小姐前來!”
第一次見糜環,是因為她不知道有客到,那時候的規矩是不方便見外客的。
這時糜芳卻主動喊糜環前來,卻是當了張鋒是知心之人。
張鋒當然也樂得再見見這未來自己必得之妻。
不多時,小糜環蹦蹦跳跳走出來內間,身後跟著侍女,家仆一長串。
張鋒在酒席之上借著前世的所見所聞,講些糜氏兄妹不曾聽過的笑話,妙語連珠,將他們逗得大笑不止,小糜環身子弱,笑得肚子都疼了。
“好看的哥哥,環兒受不得你的笑話了,我就便去歇息了。”
糜環紅著一張粉嫩撲撲的臉,告了罪就退下了。
糜芳舉起酒樽,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到張鋒身邊,一拍他肩膀:“賢弟,愚兄我今日高興,結交你這一位……位小兄弟,高興得很……高興得很,且滿飲此杯。”
張鋒臉隻是紅了,卻是一點醉意皆無。聞言與糜芳一碰樽,仰頭一飲而盡。
“今日我便與你擊掌,無論你賢弟作何營生,少不得我糜家一份便是,這錢緇之事,賢弟卻不用擔心,我糜家別的沒有,這黃白這物卻是甚多。”
正說得興致高處,卻聽得門外吵吵嚷嚷,糜芳大為不滿的叫道:“何事喧嘩?”
一個家仆匆匆跑進來,對糜芳行了一行道:“二爺,這位張公子的家人在外聲言須立見公子一麵,否則……”
說著低著頭看了張鋒一眼。
張鋒恍然大悟,原來是黃敘他們在外麵等得不耐煩,怕張鋒出事,與糜府家丁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