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彌漫著血腥氣,鍾溪又聽到喊聲,交手的空檔中回頭看了一眼,隻一眼,便停止了動作,連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胳膊粗的藤蔓,深深地紮進了陸笙歌的心窩,鮮血正慢慢沁濕前襟。溫潤的容顏此刻血色盡失,望著鍾溪的目光卻依舊柔和。
癩蛤蟆的長舌抽打著她的背,倒刺刮得皮膚生疼,疼痛感拚湊出她離散的神誌,眸底瞬間化成了一片冰川。
鍾溪化出了半蛇形態,閃著淺紫色鱗片的蛇尾,腹部黃色,在空中立在飛劍上,雙手結印合十。
突然,鍾溪身影消失,閃現至癩蛤蟆身後,癩蛤蟆不再吐出長舌,不知何時眼眶流下一條血線。血線越來越深,癩蛤蟆倒地。鍾溪身影鬼魅般飄至另一隻癩蛤蟆頭頂,右手食指和中指比劍,手腕一抬,癩蛤蟆鮮血濺了一地。
至此,場上隻剩最後一隻癩蛤蟆。
鍾溪臉上濺了鮮血,原本清亮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白布滿了血絲。落地後,她顫抖著手去試探他的鼻息。
今安不忍瞧著一幕,歎息道:“氣息停止,魂息微弱,他要死了。”
鍾溪眼裏彌漫著閃爍的淚光,淚珠越積越多,終於,一顆晶瑩的淚珠漫過眼眶,沿著麵頰滾落。
清月無措地站在不遠處,結巴叫出她的名字,“鍾,鍾溪……”
鍾溪麵上帶淚,回頭麵無表情盯著她,清月這才知道怕,倒退幾步,驚恐著說:“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怪我!”
鍾溪直起身,右手凝聚靈力,“推雲掌”直往她的腦殼拍去。清月瞪大雙眼,趕忙以劍抵擋,一邊不停倒退以卸推雲掌的力道。劍在身前轉成圓盤,掌力觸及劍圈,劍發出一聲嗚鳴,隨後落地。
正在倒退飛行的清月,見鍾溪越來越近,被這樣追的窒息令她冷汗涔涔。
鍾溪的劍也飛回了手中,劍光落下,清月的身體卻沒有倒下。夏若棠前腳滅了最後一隻癩蛤蟆,後腳見鍾溪追著清月,趕忙上前阻止。
“讓開!”鍾溪冷聲地怒道。
清月躲在夏若棠身後,露出一個頭,抖著嗓音道:“仙子,你饒恕我吧!我知道錯了!可這公子不是我殺的,殺他的分明是那妖女!”
鍾溪咬著後槽牙,一字一句地道:“我說過了,讓你照看好他!”
夏若棠擋劍,道:“她剛剛說了,不是故意的!再者,即使陸笙歌這次不死,他身子也撐不住了!”
鍾溪怔怔地盯著夏若棠眼睛片刻,驀地收回劍,仰頭大笑,笑著笑著淚水便湧出來。
清月又驚又怕,“她該不會入……魔了吧?”
鍾溪抬手抹去淚痕,目光依舊沉沉地望著清月,沒有說話,蛇尾一擺落於地上。
今安忍不住插話:“怎麼,如今可以隨意攀扯別人是魔修,不用拿證據的嗎?”
清月被這話一堵禁了聲。
荷葉傘適逢朝著鍾溪罩下,鍾溪蛇尾一擺,傘自左右而裂。
美女慘叫了一聲,業火焚身。今安瞧著這一幕,麵上顯露焦容,仰著頭,望著空中。烈焰後,一隻黑貓掉落在地。
夏若棠很快回過神,這貓是那女子的原型,看著黑貓舔著前肢。正當她舉起手中劍要斬草除根,遠遠地,有人邊喊邊跑過來:“仙子——仙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手中的劍舉起又放下,荷葉傘定是和這貓妖綁定的,傘損壞同時也損壞了她的道行,眼下她不過是一隻沒有妖力,失去靈智的小妖。
來人約莫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著上好的錦繡絲綢。倘若鍾溪回頭,便會發現這人正是客棧中的老板,但是現在她心如死灰,分不出心神。
“你是何人?”夏若棠微抬下巴問。
那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人是麗娘的丈夫,麗娘她本性不壞的,隻是她耽溺過往走錯了路,懇請各位仙家饒她一命。”
“你可知,她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