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裏越往下越是粘稠。
不斷地撥開身邊像果凍般的滑膩的海水,王曉劍用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像一頭急著打洞娶媳婦的田鼠,尋著小九的呼喚聲,迅速往最深處潛去。
也不知道下潛了有多少米,在一堆流動的血肉包夾中穿行,空氣越來越地稀薄。
王曉劍那不停努力地劃動著的四肢,感到是越來越地乏力,嘴裏憋著的那一口氣越變越少,十個手指的指甲都早已翻落了,血肉模糊成了一片,連眼眶處都已迸裂出了血花,在臉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血痕……
真的好累,真的好累。我的身體真的快不行了!好想就這樣停下來啊,哪怕閉上眼等死了也好。但是,……
但是!
我真的還不想就這樣窩囊地死掉啊!夜家!我草你們祖宗!
王曉劍那隱藏在身體裏最後的求生欲望,在麵臨絕境後極大的不甘中猛然間爆發!
王曉劍隻覺胸口處就像被火鉗熾燙了般,一片灼熱難耐。而渾身就像回光返照似的霎時充滿了力量,更加猛力地向最深處劃去!
就像一顆發射出的魚雷,用生命作為賭注一無反顧地衝向血海深處的目標,他的身後竟是留下一條灑滿了血跡的通道!
終於在數分鍾後,渾身浴血的王曉劍來到了血海深處。那正被一團微弱光芒包裹住的小九。而小九那逐漸微弱的呼喚之聲也是在此時嘎然而止。
小九?渾身上下不停滴答著血水的王曉劍,緊張無比地靠近前呼喚道。
聲音竟是那般的沙啞。不知道是因為喉嚨裏充滿了太多血水,還是有些激動的難以抑製的哽咽。
王小賤。小九氣息微弱地回應道,劍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發的暗淡,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垂危老人。
你怎麼會在這裏?這個血海一樣的世界又是哪裏?
王曉劍大口喘息著問道,隨即抹了抹一臉的血,笑了笑,“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感覺到我快死了。能在死前見到一個認識的朋友,也不枉我剛才如此拚命。值了。”
王曉劍此時再沒了平時那掛在臉上的賤笑,注視著小九的笑容是那樣的坦然和滿足。
朋友嗎?
小九聽到這兩個字,本來暗淡到快寂沉的劍身突然明亮了起來。
“王小賤,你還是那麼笨!這裏就是你的體內啊!”小九像瞬間恢複了元氣,忽然大聲笑罵道。
“我體內?怎麼可能!那現在的“我”又是什麼?難道是夢嗎?”王曉劍覺得自己快迷糊了。
“你現在站在我眼前的,是你的靈魂啊!哈哈,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能穿過自己的肉身天隔,來到這裏!不愧是大哥所說的萬中無一的劍之體啊!竟然自己破了肉身的天隔!”小九像發瘋了似的大笑。
我的靈魂嗎?王曉劍低頭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雙手,看起來卻是那麼的真實。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直覺上很相信眼前小九所說的話。
“那個壞老頭,把我植入了你的脊椎裏!然後在你背上用上了很多奇怪的草藥,還畫了不少我都看不懂的陣法。恐怕這才是他們抓你回來的目的!而看樣子,他們已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也許他們是想做如何讓人和劍合為一體的實驗?”小九猜度著說道。
“而我們剛好就是他們用來實驗的小白鼠?”王曉劍大概清楚了緣由後,臉色鐵青地冷靜說道。把活生生的人當成小白鼠,這個仇恨,我王曉劍今生記下了。
“那現在在我靈魂麵前的,是小九你的靈識嗎?沒想到我死前盡還能和你說一些話。”王曉劍苦笑道。
“是的。”小九應道,“但你還忘了說一點,其實我也快死了。應該是我們死前還能互相見個麵,老天待我們還是不錯的。”
說完,小九明亮了一會兒的劍身又漸漸暗淡下去,似乎剛才隻不過是死前靈識的回光返照。
“是嗎。生不同時,竟然能同死,也真的算是可賀的事呢。”王曉劍無奈地攤攤滿是鮮血的手。
小九即將恢複暗淡的劍身,聞即忽然閃過一絲光亮。
“其實,不用同死的。”小九喃喃道。
“恩?”王曉劍聽不明白小九話裏的意思。
小九沉默了半晌,忽然像做出了什麼決定,大聲地對王曉劍吼道:“過來,抱住我!”
王曉劍聞言不禁楞了,“靠,兄弟,要死也不要這麼的‘基情’吧?!”
小九忽然渾身光芒大盛,繼續大吼道:“王曉劍,抱住我!”
好吧,既然你的願望是如此基情的死去,做為陪死的兄弟,抱一下又如何?
王曉劍如此的想著,便張開雙手向小九抱去。
在他抱住小九的那一刹那,一道璀璨的光柱包裹住了王曉劍和小九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