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鐵門的關閉,我開始打量那房子的環境,典型的北方民宅。一棟三層高的房子,當然二樓和三樓的房間都被鎖鎖著,外麵有個小院子,裏麵有一口主人家自己打的井,院子四周都被三米多高的圍牆圍著。我正想著如果在這麼一個地方關人,那人說什麼都跑不出去的時候,從裏麵走出一男一女。
男的和我這般年紀,但一看那精神,滿是滄桑和憔悴(後來出去了時,想想在那樣一個環境裏,久了不憔悴都不可能),女的年紀大概也就十六七歲。他們看到我時,和李燕看到我時一樣,都是很熱情的握住我的手向我問好,然後自我介紹,男的說他叫肖江、四川人,那小女孩說她叫王燕、陝西人,都是周彩麗的同事。
然後他們就熱情的把我帶進了房子裏,隻見裏麵的擺設實在是簡陋,沒有什麼家具,就是一張折疊的小桌子,還有就是很多街上賣菜阿姨坐的那種小塑料板凳。那時已經快淩晨三點了,但是他們還在那裏打牌,我一進去,就馬上問我還打不打牌,我說不打,他們也沒說什麼。一會兒王燕幫我倒了一杯開水,我拿著正要喝,周彩麗已經不知何時坐在我旁邊,隻見別的人都站在她的後麵。我正要問她有什麼事需要對我說時,她已經開口了。說:“老同學,我要向你道歉。”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問她怎麼了,她馬上回答道:“我其實叫你來不是叫你來玩的,而是請你來幫我看看這行業,我們這些人都是在這裏做網絡營銷的。”因為之前,畢竟接觸過一些關於傳銷的報道,再聯想這邊的環境,和傳銷一模一樣。我知道我進入傳銷的賊窩了。
於是,我馬上生氣了,大聲的說把手機拿過來,但是她就是不給,我追上她,她就馬上跑到那些人身後,我繼續大聲的對她吼。但隻一會的時間,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了好多人來。隻見一個皮膚黑黑的男子一進來臉色很難看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急衝衝的走到桌子那裏,並坐在桌子後麵的凳子上,他兩邊一左一右的站著兩個人,那兩個人都身子筆直的站著、手放在背後,像電影中審訊犯人一般。由於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場麵,我開始害怕了,手也不知為何開始不受控製的打抖。
這時,那個皮膚黑黑的男子發話了,隻見他馬不停蹄的說道:“吵吵吵,吵什麼吵,這麼晚了別人不睡覺啊!”
之後開始切入正題的說:“你看我們這些人像壞人嗎,如果是壞人,你進這房子起我們就會把你放倒,再搜你錢,如果你沒錢我們就會把你關起來然後逼你家裏要錢,如果我們把刀放到你脖子上,你說你會不會乖乖的去拿錢。但是你看到我們這麼做了嗎,我們沒有,我們隻是讓你在這裏安心的花上兩三天時間看一看這行業,到時候你看明白了,如果你不想做,你可以馬上走,這個行業絕對的來取自由。”(來去自由,這是傳銷頭子對新來的人常說的一句話,但來去自由往往是不可能的,就算你在這裏待個十天半個月,他們也不會讓你走,你如果想走,他就會說看來你還是沒有看懂看明白這行業,讓你繼續待著再看。)
這時,我的整個心都是涼的。那時的自己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我想不明白,高中三年的同學竟然會把自己騙進傳銷,那時的自己對周彩麗有的隻是怨恨。我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會害我,那刻,我就想著怎麼才能夠盡快的逃出去。
我開始打量房子的四周,裏麵全是封閉的,連那狹小的窗戶都早被人用鋼筋封死。我想那些傳銷頭目在選擇這裏作為他們的窩點時,一定私下裏來這裏觀察了好久,要不他們也不會想到找這麼一個地方來作為他們非法的集聚地。
眼看逃走無門,我開始靜下心來,因為走也需要一個時機,以前看過許多報道,說那些心急的人在被傳銷控製後選擇跳樓或者其他自殘的方式來離開那組織。但是,父母辛辛苦苦把我養大,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所以我必須平安無事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