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時,已經到了10月7號的上午。

不知為何,壓抑了好久的心,在這一天裏突然覺得有點愉悅。早上我熱情的向其他的人問候,主動的疊被子、洗領導的單車、擦窗戶和給他們遞毛巾和牙刷,他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地,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吃完早餐,那看起來樸實厚道的山西農民賈軍斌過來悄悄的問我為什麼那麼高興,我覺得他應該不是壞人就把心裏話告訴他了,說明天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所以情不自禁的就覺得高興。賈軍斌聽我說完,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笑笑的走了。(後來知道他是去告密了。)

賈軍斌走後不久,隻一會時間,王榮升就把我叫進晚上那睡覺的房間裏,開門見山的說:“通過這幾天的表現,我明確的告訴你,你明天很可能走不了了。你看你每天其實都是在忽悠我們,你說你什麼時候認真的聽過課,或者是真正的把我們說的放到心裏了。我隨便問你一點東西,你肯定回答不出,就算你答出了,你肯定也是死記硬背的,你說你真的完全理解了嗎?”

我的眼淚突然嘩啦啦的流了出來,並不是因為王榮升說我才哭的,是因為在那一刻,我像是看清了那個地方的真麵目,屁的網絡營銷屁的來去自由,那完完全全就是限製自由、充滿威脅和暴力的傳銷。想想自己剛出校門,就被騙進那麼一個地方,自己欠家人的實在是太多。

看到我在那裏傷心的哭,王榮升一點安慰的意思都沒有,繼續在那裏說:“你哭,你說你是男人嗎?我們不讓你走也是有原因的,你說你走了,那你朋友也就是周彩麗周老板還怎麼在這裏發展,你想因為你的走,我們就要看著一個一到兩年後就可以賺幾百上千萬的合作夥伴走向失敗,你說你願意嗎。就算你願意,我們也絕對不會願意。

還有你看我們像是壞人嗎,如果真的是壞人,哪天你出去了在外麵碰到我們,你說你是不是會找人打我們一頓。你說你回去無非是繼續賺那一兩千多一點的月工資,那樣有出息嗎?明確的告訴你,就算你累死累活一輩子也買不到一套房子,更別說車子,我們要你留在這裏無非是想讓你多了解一個行業,我們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失去了一個脫貧致富賺錢的好機會。”

我的眼淚還在那裏繼續的流著,任憑王榮升在那裏怎麼說,我都不說一句話。後來王榮升看實在是沒辦法勸我,就出去了。他剛出去沒多久,畢業於山西大學的甘肅人馬德義又進來了。一進來,又是一頓的談理想談目標和談錢。

他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像個娘們似地,我這輩子最看不起有事沒事就哭的男人,都說男人寧可流血也不流淚,你說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哭的嗎。我實話告訴你,你沒資格哭,你說你有什麼本事嗎?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要錢沒錢要工作經驗沒工作經驗,在外麵做你能有什麼出息。”

我覺得馬德義說的都是屁話,剛想反駁他,他盛氣淩人的繼續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告訴你你就是沒資格。你看你一個三流本科畢業有什麼了不起,我是什麼大學,我是山西大學,好歹也是全國重點大學。我告訴你,我畢業後在一家廣告公司搞室內設計,做了沒多久,我就可以罵經理而他卻不敢說我,我就有那麼牛,知道為什麼罵,因為我有本事。”

像是看到了瘋子一般,我開始頭痛,然後躺在那塑料地板上,任馬德義怎麼說都不再理他,他一個人說了好久覺得沒意思,就出去了,出去時把門從外麵鎖了。後來知道那個家裏的人在一起開會商量修理我的對策,他們覺得我太不老實了,可以用暴力修理我一頓,讓我知道裏麵的厲害,那樣我才會老實聽話的在裏麵聽課接受他們的洗腦。

但是他們錯了,後來當我真的被他們修理後,更加堅定了我離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