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成是黎歸元的貼身長隨,也是跟黎歸元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他自然聽懂了黎歸元的話,輕聲詢問道:“公子,可是在憂慮替換陳管事的人選?”

兒子這般直白詢問,著實有些不懂規矩了,他立馬瞪了眼何永成,沉聲道:“永成,慎言!”

雖然黎家姐弟待何叔猶如親叔伯似的,但是何叔一直恪守著本分,清楚他隻是老爺留給公子小姐的護衛,感情上可以親近,但是要時時刻刻認清自己的身份。

主子就是主子,下屬就是下屬,什麼話該說,什麼事該做,心裏這杆秤要四平八穩的,不能有過分的傾斜,這樣才能永遠保留主仆情誼。

不然的話,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陳管家便是如此。

何叔心裏跟明鏡似的,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如此,即便兒子跟公子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一般,但是主子的事情,多聽多做少說,方能細水流長。

何永成被父親斥責,臉上並未有什麼過多的驚訝與不甘,而是沉默地垂下腦袋,做著無聲的反抗。

從小何永成就知道,自己的父親得了黎老爺的恩情,誓要做黎家一輩子的護衛,而他這個家生子,自然而然成為了公子的隨侍。

公子待他很好,不僅甚少責罵他,還帶著他一起玩耍認字,公子跟隨夫子上課時,他在一旁旁聽,因此他雖不及公子聰明腦子好使,也是學過大道理的人。

他雖不是自命不凡之人,但是人都有進取之心,他父親願意一輩子甘心當個護衛,他卻不願意一輩子當公子身邊的普通侍從,碌碌無為地了此一生。

黎府於他父親、於他而言,都是有著再造之恩的,為黎府貢獻一生,他沒有怨言,但是能當大管事,為何要當個小廝。

顯然,他父親並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每每待在一處,都是同樣的話,永成啊,黎府對咱們家有天大的恩情,你可要好好侍奉公子,切勿有逾矩的行為。

方才他才說一句話,就被父親當著公子的麵警告,何永成心裏隻剩麻木。

果真不行麼?他才二十三歲,就不能為自己拚搏一下麼?

當何永成陷入沉默中時,黎歸元無奈地看了眼何叔,何叔什麼都好,為人熱忱,辦事妥帖,對黎家姐弟倆真誠以待,

“何叔,我跟永成單獨聊聊,你去監督陳吉做事吧,順便跟酒莊各處的看守門房打聽打聽,或許能夠找到新的線索。”

這明顯是要支走自己的意思,但是東家發言,何叔又不得不聽,隻得恭敬地行了一禮,最後留給兒子一個警告的眼神後,老老實實地離開黎歸元的休息室。

何叔離開後,房間裏就隻剩黎歸元跟何永成,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到了彼此眼裏的無奈。

“永成,何叔的話別往心裏去,如今你已經及冠,是個有自己主意的成年人。”

黎歸元語氣堅定地說道,他年幼時父母早逝,凡事除了跟長姐商量之外,沒有長輩插手,無法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何永成的痛苦,隻能希望何永成能夠想清楚。

隻有自己跟公子兩個人在,何永成放鬆了一些,難得跟黎歸元吐槽兩句,“我爹是什麼性子,公子比我了解,一輩子就這樣了,老固執一個,這麼多年我都習慣,當作沒聽見不在乎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