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黑暗,寂默無聲,城郊外安靜地連一聲犬吠都沒有,唯有地上一排排的黑衣人屍體,顯得恐怖至極。
在這茫茫血色之中,一位十七八歲的紅衣女子埋頭坐於閣樓頂,頭發散落於腰間,一動不動,唯有冷風時不時吹過額間的碎發。
不一會兒,她抬頭看著皎潔的滿月,傾城的容顏有諸多細小的傷痕,一雙明眸布滿血絲,縱使疲憊不堪,眼神中依舊充滿了冷意與傲然。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不禁淡淡一笑,這一笑,好似萬花競開,若忽略其沾滿鮮血的雙手,一旁仍在滴血的長劍,倒不失為溫馨美好。
繼而她平靜地扯下身上還算完整的一塊布,拿起身旁的長劍,開始愛憐地擦拭著,直至劍刃幹淨如初,隻可惜這劍柄被血侵蝕,已經回不到最初了,就像她自己。
從全族親人被殺害,無一生還,從眼睜睜地偌大的冷家化為了火海,她就再也回不去了,之前被親人寵溺出來的天真早已煙消雲散。
當初家裏孩童玩笑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如今卻隻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亂世之中,苟延殘喘。
這幾個月中,這柄劍,也隻有這柄劍在一直陪著自己,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報仇,成了一人一劍生存下去的唯一動力。
身後漸漸清晰的喧鬧聲傳來,她重重捂著心髒,緩緩站起身,小臉因失血過多而顯得毫無血色。
她淡漠地轉頭,看著身後愈加清晰的燈火與人群,不禁嘲諷道:“嗬,真是一群肮髒惡心的人啊。”
低頭看了一眼長劍,不舍彌漫眼底,揮手用盡全力將長劍擲於遠方,“小家夥,我們該休息了,那一群肮髒的人不配手握你。”
看著長劍消失不見,她雙手握著祖父在自己出生時贈予自己的短匕,徑直用力刺向了自己心髒。
緩緩跌落在屋頂,她最後看了一眼皎潔的月亮,淡淡一笑,笑容裏全是灑脫與釋然。
“對不起,祖父,瞳兒真的堅持不下去了,這個世界不屬於我,瞳兒來陪你們了。”
她雙眼緩緩閉上,柔和的月光散落到她的衣衫,她的眉眼。在這家和萬事興的中秋之夜,滿腔恨意似乎都淡了一點。
在女子沒有意識的一瞬間,白光乍現,歸於平常之後,女子卻消失不見,此前的白光之中隱隱約約有一顆珠子跳動。
一蒙麵黑衣人飛身上了閣樓頂,俯身查看了樓頂還未幹的血跡,探查了一番周圍的氣息,並沒有找到女子的位置,皺了皺眉,揮手號令:“走!”
眾人又匆匆離去,一如來時一樣。
等一切都歸於寧靜之後,一個跛腳駝背的中年男子不知從哪裏走了出來,他看著滿地的屍體,看著這一片荒涼的場景,忍不住小聲嗚咽。
猛然,他開始慌亂地在地上尋找著什麼,翻動著一個又一個屍體,終於在一個小角落,找到一顆暗淡無光的珠子,他急忙撿起後放於一個木頭盒子之中,緊緊攥著盒子貼於胸前,又急忙起身跛著腳悄悄離開。
夜深,周遭陷入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