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接受

再醒來,發現換了間屋子。這裏的陳設更加溫馨雅致些,似乎更像女子的閨房。

一扭頭又對上那一襲紅衣……鬼呀?!

我閉上眼裝昏,順便安撫我撲通撲通的小心髒。

“你……還氣我……”經典“怨夫”腔再現。姐姐,我不是氣您,我隻是恨您臉上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妝容罷了。

睜眼瞄一下,他正要出去,那背影,怎一個黯然了得。

“哎……”我能出聲了!隻是沒什麼底氣,而且聽來十分粗啞,怪怪的,好像某種動物。

他轉過身,緊張地看著我。我怎麼有一種其實我才是終極BOSS的感覺。

“你……洗洗臉吧。”沒太多的氣力慢慢解釋,還是委婉地直接說出來更好些吧。

“好,我這就去。”他愣了一下,便一臉了然和……受傷。又是這樣。我隻是讓他不要一臉抽象地出來嚇人而已。我錯了麼?

“那個……我是說我想洗臉。”鬼使神差地又加上一句。這次他是真的驚了一下,眉頭輕蹙,隨後便滿眼欣喜地點下頭出去了。

我也被自己鬱悶到了,真是沒事給自己找事啊,讓他走不就好了,這下一會還得麵對他老人家。唉……

人走了,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身體不再疼痛,也沒了煩燥的感覺,隻是軟軟的沒甚力氣,嗓子啞得很是難受。一伸手卻不小心碰到……毛茸茸的……胡子?!

使勁拽拽,疼!再使勁,啊!是真的……是真的?!蒼天!

怎麼回事,我得了什麼怪病?這個“綁架”難道是什麼遭天遣的實驗?心全慌了,把被子胡踹到一邊,全身亂翻弄一通。這,不是我的身體,陌生的胡子、陌生的皮膚、陌生的器官、這是男人。我,成了男人?!

我又想起了昏睡前聽到的那些話。平一指……經脈……讓人昏睡的中藥……奇怪的化妝的男人……

這些都是什麼?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他何時回屋我並不知道,當時,我的人已經瘋迷了,手指緊絞著中衣,腦中各種念頭紛繁雜亂,心裏的燥火也重新燃了起來。

感覺到他的靠近,我猛地抓住他手腕,“鏡子,拿鏡子,快!”

雖看出我有些怪異,他卻還是溫柔又強勢地扶我倚著床,蓋好被,才在我緊迫的催促中拿了銅鏡給我。

我看著鏡子裏全然陌生的一張男人的臉,隻覺得天昏地眩。心口的悶痛愈趨強烈,一股腥甜終是從口中噴出。銅鏡、鍛被瞬時一片殷紅。

“你怎麼了,怎麼會……別嚇我……蓮弟,蓮弟……”他顯然被我嚇得半死,給我把脈的手都有些發抖。我也被他嚇得半死,那一聲聲“蓮弟”叫得我心口又是一陣翻天覆地,血又從口中湧出。

他慌忙扶我靠到他身上,從心口緩緩輸入一股暖流溫潤我胸口翻滾的悶浪。良久,見我暫無大礙,才慌忙抱著我跑了出去。我也終因經不住這連番起伏昏了過去。

之後,我過的日子和醫院裏的植物人便再沒兩樣。他依舊每日殷切地侍候我吃喝洗漱,有他的細致照料,我的傷也一天天好起來。

他不再對我自說自話,因為我對外界再也懶得有任何反應,甚至眼也懶得睜。我知道他能看出我是清醒的,卻也不擾我。隻除了第一次我醒來,小心地勸解我別再動氣,附加一長篇自我檢討書。

我知道我的內傷再經不住任何情緒波動,那次吐血已經是很好的教訓。於是,我隻是靜靜地聽,暗暗地想,慢慢地自我疏導。

我的傷將養了一個多月。這一個月我聽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我接受了這個世界——既來之,則安之;我接受了這個身體——無奈,不接受又能怎樣;我也接受了這個性別——理由同上;但我不能接受他——東方不敗,因為我的傷是他打的。

似乎沒有人敢談論此事,我也隻是在他“做檢討”時推測出來的。我——楊蓮亭的內傷是他打出來的,具體原因不詳,但他是真的下了殺手。

東方不敗應該就如書上所寫,對楊蓮亭是用情極深的,但楊蓮亭對他卻似乎並非全心全意。我並不介意當那姓楊的替身活下去,但在感情方麵,我並不想當誰的替身。而且,以東方不敗的才智,我也不會自大到想要騙過他。

所以,我必須要攤牌。但是想到東方同學那詭異的脾性,我不知道我說出來後還能再活幾日,估計血濺當場的概率更大些吧。但讓他自己發現可能會死得更慘呢。唉,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