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謙去上學的時候,家裏就隻剩下林夕一個人了。
但也不能這麼說,那些來來往往的行色匆匆地仆人使得家裏還留著一絲生氣。
不過等他們做完工作,井然有序的離開了房子裏時,整個大廳又恢複了寂靜。
戴琬晴不允許仆傭在非工作時間出現在大宅裏。
下樓的時候,仆傭們正在收拾雜物,林夕看到了袋口邊緣露出了一件很眼熟的製服外套。
“這件衣服……”
前幾日季懷謙怕她著涼,還親自給她披上過。
仆傭很快轉過身,頷首低眉,“這是二少爺不要的衣服,我們正要拿去扔了。”
林夕伸過去的手很快縮了回來,猶豫地問:“不是學校的製服嗎?就不要了?”
“二少爺衣櫃裏還有很多,小姐不必擔憂。”
林夕抿了抿唇:“噢……這樣啊。”
雪已經連續停了三日了,過不久就會迎來溫暖的東南風,或許吹到川城的時候還能帶來海城的水汽。
林夕突然很想去花園裏看看,她還沒有在白天逛過花園。
季家的整個庭院都是由外國請來園藝師操刀設計的,灌木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兩排高大的鬆樹像陳列的衛兵。
噴泉頂部是光屁股的小天使,鐵藝的花架上噴著白漆。花園裏的植物品種繁多,很多林夕都叫不出來名字,都是從國外引進來的品種。
這段時間已經暖和了不少,但花園裏依舊沒有什麼花。
這讓林夕想起了海城家裏的院子,她媽媽不愛侍弄這些花草,反倒是爸爸對院子裏的植物非常上心。
古式庭院裏堆山疊石,移步換景,完全是爸爸下班時自己搗鼓的,後麵請人來動工時,工人問是哪位造景師的作品,林夕還記得當時爸爸得意洋洋地拿出圖紙,自誇自賣:“這是我親自設計的。”
院子裏的草木隨著林夕的長大肆意地開枝散葉,爸爸從來不把他們修理成刻板的樣子。青竹挺拔,臘梅橫直倚在牆頭。
母親喜歡白月季,然後院子裏便全部種上了白月季。海城四季如春,不管什麼時候都盛開著鮮花。
林夕記得前幾日跟著季懷謙去琴房的時候,路上依稀看到了一個秋千,不過那時天色一黑,看不太清楚。
她循著花園中的小徑走著,看著這些矩形的暗紅枝葉,這裏應該是一片玫瑰園。
拐個彎後,果然看到了秋千。
這裏每天都有人打掃,非常幹淨,秋千上落了兩片葉子,林夕輕輕撫開,坐了上去。
好在今天天氣不是很冷,林夕謹記著前幾天受凍的教訓,出來時穿得很厚,身上是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這導致她上秋千的動作有些笨拙。
林夕輕輕晃起來,帶動了風,發絲飛揚。
她又突然覺得有些冷,然後任由秋千蕩起的幅度越來越低,等待秋千停止的時候,就坐在秋千上靜靜地發呆。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林夕總感覺家裏的仆傭在刻意的忽視自己。
也可能是她初來乍到的,所以仆傭們不敢輕易和她搭話吧。
林夕這樣安慰自己……
……
風漸漸大了些,地上又多了一層枯葉。
下午五點的時候,季懷謙放學回來了。
當他回到房間推開窗戶時,就看到花園秋千上黑乎乎的一團。
林夕個子不算矮,但坐在秋千上時,兩隻腳依舊沾不到地麵,在半空中隨著秋千的搖動輕晃。
季懷謙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兒,拉上了窗簾。
季懷謙下樓的時候,蘇姨還在房子裏尋找林夕的身影。
見到季懷謙,蘇姨迎上前,“快要吃飯的時間,林夕小姐還沒回家呢。”
季懷謙毫不在意,“那就打電話給她。”
蘇姨搖搖頭,“林夕小姐的手機在房間裏。”
季懷謙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帶了幾分愉悅。
竟是一個人也沒發現林夕躲在花園裏嗎?這也也太可憐了。
他收斂了若有若無的笑意,“我去找她吧。”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氣溫比白天又降了幾度。
季懷謙不緊不慢來到花園裏,玫瑰枝椏牽撓著他的褲腿,他步履不停,沿著小徑走到了亭子裏的秋千前。
他穿著巴洛克皮鞋,腳步踩在石板地麵時的音量不算低的,但亭子裏呆坐的林夕居然毫無反應。
她閉著眼睛,紅唇微張,小臉被凍的發白,像一隻被雪覆蓋的蘑菇。
不小心睡著了?
季懷謙走近了幾步,伸手去摘林夕的大衣外套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