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的星掙破夜幕,空氣有些潮濕。
季懷謙單手擦著頭發很快打開了門,這個點還會來敲門的隻有隔壁的林夕了。
她懷裏抱著幾十個布丁小狗蒸蛋糕,站在門邊,仰著頭看他。
“這些給你……記得平時不要餓肚子。”
季懷謙穿著淺藍色的睡衣,領口有些大,露出了白皙得發光的鎖骨,冷冽的薄荷味變得更濃了。
他雖不解,但臉上一直是恬淡的微笑,“姐姐,我那些還沒吃完。”
林夕是投喂上癮了嗎?
林夕搖了搖頭 ,向前一步,“你多拿一些。”
季懷謙察覺到不對,視線從布丁小狗蒸蛋糕移到她臉上。
她披散著頭發,沒來得及打理的碎發遮住了她好看的眼睛,季懷謙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隻看見殷紅的唇被她咬得發白。
“姐姐?”
林夕的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她有些語無倫次,“前幾天我就不應該讓你陪我出去,都怪我……我聽小栗說你因為加班練琴沒有好好吃飯,伯母是不是懲罰你了?”
不隻是前幾天季升凜回家那次,包括季懷謙陪林夕去醫院,還有他們一起在外麵吃飯等等等等,所有被林夕占用的時間,他都要用額外的時間來補齊。
在聽到小栗說的話後,林夕心底突然蒙上一層厚厚的愧疚,思來想去,還是親自來找季懷謙。
林夕在心裏做了很久的建設,才敲開了季懷謙的門。
季懷謙隻愣了一會兒,就接過了她的麵包。
夜涼如水,他的聲線卻像驟起的微風,和緩又清淡。
“這不是姐姐的原因,這一切都是我個人的意願。”
他說,“那些邀請,是我主動提出來的。”
林夕搖搖頭,“不……不是的。”
如果沒有她,季懷謙不會遭受這些無妄的懲罰。
季懷謙微笑著反問,“難道不是嗎?是我主動提議要出去的,姐姐隻是順從我的意見而已。”
季懷謙語氣輕飄飄的,毫不在意,他隻是在遵循母親的吩咐,要對林夕好而已。
林夕蹙著眉否認,“不是這樣的……”
在林夕來到季家之前,季懷謙一直很守規矩,從不在外麵待到六點,每天十點就會準時睡覺。
季懷謙的房間裏還斷斷續續地傳出唱片機的聲音,走廊的燈隻亮了一盞,季懷謙站在門邊,懷裏是林夕給的布丁小狗蒸蛋糕。
他很淡然的笑出來,“姐姐,可我也想偶爾任性一下。”
季懷謙不理解林夕的情緒,有什麼可為他難過的呢?
這麼多年的壓榨,他早就習慣了,卻偏偏有人來到他麵前,為他難過……
季懷謙沒有再笑,冷茶色的眸中除了平靜還醞釀著別的什麼。
“所以,這不是你的問題,還有……謝謝姐姐的布丁小狗蒸蛋糕。”
他終於念對了一次麵包的完整名字。這個麵包不光包裝長得幼稚,連名字都是冗長拗口的。
“很晚了,姐姐回去休息吧。”季懷謙無意與她爭執到底是誰的過錯。
反正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發生了。
而且,一切都在按照季懷謙預想的軌跡發展。
走廊的孤燈被關上,林夕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還有些迷茫。
季懷謙三言兩語就輕飄飄地把責任攬到他自己身上,但林夕知道,要不是她的出現,季懷謙也不會破格這麼多次。
她突然很想問問伯父伯母為什麼對季懷謙這麼嚴厲,明明他已經足夠優秀了。
………
天氣越來越熱,家裏請了裁縫為季家上下的仆傭定製統一製式的夏裝。
蘇姨特地喚來林夕,是戴琬晴親自吩咐的,讓林夕也量一下尺寸,給她置辦一些新衣服。
林夕來到樓下客廳的時候,聽見裁縫身後跟著的一個女士問,“季家什麼時候多了位小姐?”
那位女士顯然是這群裁縫的中心,她常年為季家定製日常服裝,對季家具體的親屬關係和基本狀況也是有些了解的。
蘇姨還在幫忙,指揮那些仆傭們排隊等候裁縫量體裁衣。
“年後回來的,姓林。”
話語間,蘇姨眼尖地看到了從電梯走廊外朝這邊走來的林夕,避重就輕地和宋梔舒說了一些基本的信息,然後忙招呼林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