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季懷謙微微一笑:“姐姐是不是覺得我很惡毒?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呢?”

林夕連忙搖頭,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更誠懇:“不,我沒有,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麼?”

季懷謙的笑容一點一點收斂,將目光落到窗外。

樓下正是後花園泳池所在的地方,木繡球長得很旺盛,被木架子架得高高的。

“是馮立求我殺死他的。”季懷謙說。

為了彰顯女主人的仁慈大方,馮立的病房就在季懷謙的隔壁,更是動用了高級的配置和頂尖的醫療手段。

季懷謙被迫裝病住院的那段時間,經常偷偷跑去看望馮立老管家。

那時候的老管家恢複了一點意識,用盡全力握住了季懷謙的小手。

“小少爺,看在我為季氏服務了一輩子的份上,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馮立明白,就算自己從病床上痊愈康複,出院後也難逃一死。作為這次事件的唯一知情人,戴琬晴不會輕易放過他,留給馮立的隻有死路一條。

他請求堪堪十歲的孩子,將他的家人安置好,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最後季懷謙成全了馮立,忍著悲痛的哭聲,慢慢將他臉上的呼吸機摘下。

馮立鬆了最後一口氣,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然後就像擱淺的魚兒一樣,因為生理上失去氧氣在病床上掙紮死去。

季懷謙不到十歲,就經曆了四次死亡的的別離。

最關心他的人也因他而死。

誰也沒想到季升凜會出現在病房外,從季升凜的視角,這一幕發生得非常巧妙,以至於季升凜從小就把季升凜當作害死馮立的人。

偏見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

林夕短促地鬆了一口氣,在這件事情上,季懷謙是無辜的。

“季升凜怎麼想,我都無所謂。”季懷謙唇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眼神坦然而又平靜。

“即便是我母親的錯,也是我該承擔的罪孽。”

“我為什麼沒有直接死在泳池底下呢?這樣子馮立也不會因為救我喪命了。”

林夕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季懷謙的唇:“別這麼說。”

季懷謙低頭看,林夕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季懷謙抿著唇笑,然後伸手刮了刮林夕的鼻子,“已經過去很久了,我已經不會因此難過。”

“姐姐為我心疼,我很開心。”

這樣子林夕會不會多愛他一點?

“……”林夕的傷心隻維持了一瞬,她不知道現在是否要推開季懷謙,以免他得寸進尺。

門被敲響了,應該是黛安做好了紫薯湯。

林夕從季懷謙的懷裏出來,整理好身上有些淩亂的裙子。

“進來吧。”林夕朝門外稍稍提高了音量。

黛安小心地推開門,手裏拿著一摞文件,身後的小栗規規矩矩的端著湯碗走進來。

黛安看了小栗一眼,小栗點點頭,把湯放到不遠處的桌子上。

黛安則是把其他的文件交到季懷謙手裏,這些大多是一些公司的機密,季懷謙也不避著林夕,隨意指了幾處,讓黛安代辦。

林夕立刻站起身說,“你們先忙,我去舀湯吧。”

季懷謙拿著簽字筆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在上麵簽字。黛安敏感地察覺到什麼,然後下意識地看向林夕的方向。

林夕早已走到小栗身邊,對著小栗笑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