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什麼時候醒的。”
淩溪澈率先打破了這種駭人的寂靜。
此刻,他正靠坐在榻間,低頭望著那個脊背挺得筆直的黑衣影衛。
嗓音有些沙啞,臉色也憔悴得厲害。
就連那雙清澈的桃花眼都比之前晦暗了不少。
“半月前。”
慕妄塵微微揚起臉來,銀色的麵具下,一雙深邃的黑眸盈滿淚光,
“昨日到的碧落宮。”
男人的聲音低冷,語氣也帶著幾分恭敬和疏離。
就仿佛他真的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影衛,正跪在自己的主子麵前宣誓效忠……
淩溪澈輕輕抽氣,攥著床褥的手指也越發握緊了幾分。
雖然臉上強撐著冷靜,可是越來越急促的心跳卻在瘋狂撞擊著胸膛,
“把麵具摘了……”
他全身僵硬的望著眼前之人。
一別月餘,男人原本健壯的身軀消瘦了不少,就連臉色也變成了不正常的蒼白。
“是。”
男人單手捏住麵具邊緣,輕輕一扯,便將它摘了下來。
在他重新望向淩溪澈的一刻,兩顆淚珠也沿著臉頰悄然滑落。
他的溪兒……
他終於又見到他了。
從棲夜湖畔的訣別,到極寒之地睜開雙眼。
他沒有一刻不在盼著與他重逢。
可是此刻,他卻在那個男人的臉上看不到絲毫喜悅。
麻木的神情
漠然的嗓音
大概,從他卸下麵具的那一刻起。
所有深埋在心底的傷疤也都被狠狠掀開,,血淋淋的呈現在二人麵前。
男人的淚水悄然劃過。
淩溪澈的心便跟著莫名銳痛起來。
比想象中還要虛弱的模樣,勾起了他最不願觸碰的回憶。
男人瀕死的那些日子。
對他來說,就像是彌留在步步荊棘的地獄。
黑暗,無助。
看不到希望,卻又害怕絕望。
刻骨銘心的愛情和不共戴天的仇恨反複撕扯。
無論是向前還是向後。
都會被那遍布周圍的銳刺紮得鮮血淋漓……
“你先下去吧。”
淩溪澈偏開頭。
被床帳遮擋的暗影下,淚水悄無聲息的淌落下來。
慕妄塵聽到他哽咽打顫的嗓音,也驀地心中一緊。
不但沒有領命,反而膝行著挪到了榻邊。
“溪兒……”
他習慣性的開口。
男人不願示人的脆弱就像是一把利刃,正在活生生的將他淩遲。
可是那直刺過來的冰冷目光,卻又讓他伸至眼前的手臂堪堪懸在了半空。
“叫我淩殿主。”
淩溪澈淡聲糾正道。
逃避的目光微微有些閃爍。
慕妄塵凝視著他。
在這昏暗的寢殿中沉默了許久,才終於後退幾步,低低的叩拜道:
“屬下雲木……”
“叩見……淩殿主……”
寂靜無聲的寢殿裏,兩人沉默相對,就連呼吸都顯得那樣清晰。
寒風從窗縫漫入房間。
慕妄塵隻穿了一身影衛的黑色單衣,此刻冷得全身都在發抖。
“把狐裘穿上。”
淩溪澈低下頭,帶著幾分不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