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菩薩?!”
言笑結結巴巴地重複一遍何蒼梧剛才的說辭。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感覺自己是幻聽了。
可當她回頭看向臉上毫無笑意和調侃的少年人時,她忽然就能清晰地明白對方絲毫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
他說的應該都是真的,要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母親和為霜剛才要用那樣奇怪的方式與她說話,也能解釋,為什麼那些別莊的家丁竟然會對本家的大小姐和言家的貴客發起攻擊。
“但是你怎麼知道的?”
何蒼梧看見這個臉上身上都沾上泥,看起來很是狼狽的少女,這位言大小姐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那樣討人厭,此時在聽他耐心解釋後,竟然還願意他說的話。
看著對方清澈的目光,何蒼梧頂著嘶啞疼痛的嗓子說道:“先把外衫脫了。”
“啊?”言笑一懵。
然後她看見對方身上那件看起來幾乎能與周圍山林土地融為一體的深褐色的衣衫,再看自己身上那件剛換的純白色衣衫,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穿著這件衣服,她就是山林裏的活靶子。
見她相當果然地把白色外衫脫去的時候,何蒼梧也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的深色外衫胡亂裹住她裏麵的衣服。
他裏麵反正穿得是黑色,在山林裏跑動也不是非常醒目。
身體裏還帶著針紮似楚痛的少年人,用手壓低少女的背,目光一直盯著上方箭陣的縫隙空擋,然後低聲在她耳旁說道:“我數到三,你別管方向,跟著我跑,我護著你衝出去。”
“但是我娘——”
“被控製心神的那個人不是你娘。”他的語氣聽起來非常篤定,“就像我爹一直固執地認為那是我娘的遺物,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也要把它從西域帶回來;我娘又不是西域人,怎麼可能還留著一尊菩薩像之類的遺物在那種地方。”
他嗤笑了一聲,可語氣聽起來很是心酸和無力。
言笑頓了頓,“往渡口去!那裏有各大除妖師門派的聯絡地!”
楓林作為商業繁茂之地,渡口是每日大量吞吐貨物的必經之地,故而有不少門派安排人員在那裏接應中轉物資。
最擅長斬妖除魔的七星宗接引人也在那裏,這要比去深山老林中尋找目前不知身處何處的父親或是葉疏也來得快速和實際。
“好主意!”
她比自己設想的還要冷靜和有謀劃。
何蒼梧深呼吸一口氣,心想那叫葉疏的小子果然是人麵獸心,原本他隻是想在那邪物的控製下用某種方式保持清醒,結果那小子把自己的發熱治好後,有用銀針逼得他體內疼痛不止。
雖然不是不能忍受,也可以借此機會保持清醒,可是他還是覺得很不爽,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很想把那麵帶微笑,還能把所有人說得團團轉的家夥揍一頓。
“聽我倒數。”
他捏緊手裏那件團成球的白色外衫,然後低聲說道:
“一……”
他手上的力道將言笑往箭陣放手最薄弱的東北方推。
“二……”
倒數第二秒的時候,他手已經高高揚起,將那件顯目的白色外衫往上空拋去。
“三!跑!”
他手裏猛地發力,帶著言笑就往東北方衝。
“嗖嗖嗖——”
利箭破空而來的聲響在耳邊響起,隨後那件外衫就被箭雨紮成了窟窿。
在這短短的時間差內,他們兩人已經拚命跑出十幾米的距離,可身後箭雨像是逼近的死亡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