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疏沒想到言笑會直接穿過人群來握住他的手,幾乎是以強勢的態度闖進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帶他離開。
如果是尋常人家的女子恐怕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但想到言笑六歲,他們初次見麵的時候,對方因為一時激動,當著他的麵摔了一跤,還把牙給磕掉的回憶,他又想,是言笑來做今晚這件事的話,那的確是半點違和感與意外感都沒有。
葉疏的個頭要比前麵拉著他走的少女高一個頭,所以他微微垂首的時候,就能看見少女在後衣領處露出的半截白皙的後頸。
像是他曾經年幼時在七星宗常年冰雪覆蓋的搖光峰上試圖飼養過的白鶴,但是再怎麼有活力的生物,在進入遍布殺氣,需要他以身為陣眼鎮壓的搖光峰時,都會失去自己的性命,所以後來他再也沒有養過活物在自己的居所。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夜他又想起了那隻白鶴。
也許是從以前開始的大部分時間裏,他都是孤身一人居於雪山之巔,那裏太清冷和寂寞,所以有什麼東西主動靠近他的話,他就會忍不住想將其徹底納入自己的領地,但那時的他絲毫沒有想到,這樣的舉措也會害死一條無辜的生命。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會兒。
言笑感覺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後背上,已經把她盯得後脊柱都開始發涼;又過了十幾秒,她終於忍不住回過頭去,主動問葉疏。
“怎麼了?”
葉疏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合常理地盯著言笑看了太長時間。
他想要收回自己的視線,卻發現自己還想再多看看她。
“沒什麼。”他說道:“隻是覺得花燈會很好看。”
言笑心想,第一次看的確好看,不過她已經來過好幾次了,加上前世還是現代人的時候,無人機表演都看過,眼前的花燈會對比那個可就是小意思。
已經遠離了拱月橋上嘈雜的人群,他們就並肩而行,一起往花燈會最熱鬧的方向走去。
沿途的商販叫賣聲抑揚頓挫,不少父母帶著孩子,或是年輕的男女都三兩結伴而行,一邊欣賞頭頂亮若星辰的花燈,一邊買著美味的小零嘴,或是彙集在渡口販賣的天南地北的好東西。
言笑在路邊買了剛炒出來的花生,上輩子她的病沒法讓她隨心所欲地吃,於是這輩子她對吃飯這件事一向抱有很高的熱情。
“吃嗎?”她意思意思遞給他,不過心裏覺得葉疏這樣的高嶺之花估計看不上這樣的小食。
結果對方真的攆起幾顆放進嘴裏,還和她說道:“挺香的,也許是加了些香料。”
她震驚了,木楞地也攆起一顆花生放進嘴裏,更震驚了,因為葉疏說的香料都是對的,感覺他隻是試吃一下就能把人家賺錢的秘方都能空口嚐出來的那種人。
葉疏看她的表情,覺得很是有趣。
她屬於是看神情反應,就可以精準解讀內心在想什麼的人。
好比此刻她一定想的是——
“其實自己做起來也不是很難,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下次做給你嚐嚐。”
言笑忽地回頭看他,眼睛發亮,“真的嗎?你還會炒花生?”
現在還不會,不過他覺得學起來不是很難。
葉疏笑起來,他麵對言笑的時候幾乎很難不真心地笑。
“還會點其他的,以後再給你看。”
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