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草感覺冷汗都快下來了。
有同僚張大夫在,他那味要用的奇藥當然不好拿出來,看著二小姐的氣息漸好,說到必須徹查此事的時候,他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慌張起來。
避開藥廬其他同僚,他急匆匆地往自己房裏趕去。
屋內除了被褥桌椅顯得空蕩蕩的,洛府給的銀兩並不少,原本這屋裏也掛有不少精美的字畫,或是擺著些看上去不顯廉價的裝飾擺飾;可自打他碰了那叫做“紅塵塚”的檀香後,這些東西就逐漸變成流水一樣的白銀離開這裏,流向怎麼也看不見底的血盆大口。
此時屋內的香爐上還有三根燃盡到底的煙蒂,緊閉門窗的屋內還縈繞著最後一縷要散不散的煙味。
林秋草神情恍惚地用力吸了一口空氣中為數不多的檀香氣息,在短暫的失神後,恐懼又再度淹沒了他的理智。
他現在全指望著洛府給他的銀子再去買那些越來越貴的紅塵塚,如果被發現他有謀害之心,能不能保下這份工作是另說,說不定老爺和夫人活活將他打死!
匆忙之間他把佛像前的香爐一起拎起,然後裝進翻箱倒櫃間找出來的布袋裏,再趁著華燈初上的夜色悄悄來到洛府後門處。
那裏瀕臨一條小溪上遊,平日裏府上打水就是走這裏,不過此時秋風蕭瑟,並沒有多少人在此逗留。
林秋草想要將這裝有香爐香灰的布袋扔進河裏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身後喊他。
“林大夫。”
他被嚇得汗毛倒豎,猛地回頭看去,卻發現叫住他的是在藥廬裏幫忙打藥的不起眼小廝。
“你怎麼來這裏?”林秋草把手裏的布袋往身後藏了藏,然後麵色如紙地問他。
那小廝說道:“自然是來看看林大夫是來幹什麼的。”
此時後門溪邊無人,夜晚的秋風比平日裏還要再冷上幾分,林秋草臉上的表情像被打翻的丹青顏料,顯得格外精彩,半晌後他才虛張聲勢地喊道:“你一個區區藥童在這裏質疑我嗎?!誰給你的膽子?!”
他捏緊布袋,為自己找一個合適也合理的借口。
“我來隻是為了處理一些藥效比較複雜的藥材罷了,有些藥材既有有益,也有毒素,當然不可在府中拿出來。”
那藥童小廝也點點頭,像是很讚同他剛才那句話。
“我也是這麼想的,恰好林大夫主動走出來,也省得我在府上處理後續麻煩的血跡屍首。”
這話把林秋草嚇得倒退兩步,他驚魂未定地看向對方,忽地把他的聲音和腦海裏那個總是以紅塵塚為報酬,與他做交易的蒙麵黑衣賣家聯係起來。
“你、你、你就是那個——”此時他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你竟然一直就藏在府上!”
對方伸出自己的手,遮住自己下半張的臉,然後甕聲甕氣地對林秋草說道:“如果是這副打扮,林大夫或許會對我更熟悉一點?”
看見林秋草蒼白失措的神情,他忍不住狂笑起來。
“你們這些大人物也不過如此。”
“沒了紅塵塚,也不過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罷了。”
他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晚宴現場,好像在想今日是洛大小姐的笄禮,今晚宴席上更是有無數達官權貴拜訪,隻要能把紅塵塚混入菜肴之中,還怕今後潑天的富貴不自己主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