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羽之從四歲時,母親便教他識字,七歲時便每日裏要讀完和自己身高相等的書卷,他母親稱之為‘等身書’。九歲時便能吟詩作賦,才華出於家族同齡人之上,然而卻不知為何唯獨武功父母從不教他也不讓他去學,隻是講授一些內功心法的法門和道理,因此時至今日於技擊一道仍是個門外漢而已。也正因如此風羽之渴望學武,這個世道沒有權利就必須有武功!
玄成英似乎想起什麼,進而問道:“你可學過武功?”
“沒有。”
“甚好!”玄成英很是高興:“師祖曾立下規矩,本門武功隻傳未習武者,看來你我師徒緣分不淺。”玄成英難得如此高興,不由得開懷大笑。
是夜玄成英怕風羽之得了閑暇便會不由得再胡思亂想幹出傻事,所以便拉著風羽之在院子中的涼席上仰觀星辰,從旁指點星宿雲圖。
一時興起便從紫微、太微、天市三垣講到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以及對應的二十八宿,幸好風羽之少時所讀甚雜,許多數術玄機也有涉獵,故而聽著也不甚費力加之本就心境澄明故而能舉一反三。玄成英見風羽之天資聰穎觸類旁通,心中更加喜愛於是乎便滔滔不絕,指畫雲端,身影來回走動指點星宿方位,直到東方長庚隱現這師徒二人方才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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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小道上,風羽之氣息微喘跟在玄成英身後,原來玄成英此番西來乃是與一位故人相約華山,然數日不能相見便去長安走了一遭。今日趕早便匆匆返回,此刻已時值日暮,山河日落。
南接秦嶺,北瞰渭河,半道上風羽之回頭顧盼隻見蒼蒼秦川氣靄升騰,茫茫原野渭水東流,再一回頭隱隱的便能瞧見那鹹陽古道暮色塵煙,那座簡單的墳塋就棄落在無人過問的野草叢中。
“羽之,這再往上便是天險千尺幢了,你先在此歇息片刻,如果為師的老友還在,我便回來接你如何?”玄成英站在崖邊回首看了看。
過了‘回心石’後‘千尺幢’即在眼前,玄成英心道這孩子平日裏不曾多動,華山三險便不勉強他了。
“嗯,師父放心就是。”風羽之也不願費這一番力氣。
玄成英大袖一拂,一步一階踏著不足尺寬的筆直台階而上,風羽之心中歎服自不必說。四顧一下但見無處歇身,索性便往下走了一截退到青柯坪處歇息。
“窈窕青柯坪,正在西峰罅;二十八潭懸,飛瀑從天下。”風羽之崖邊而立口中喃喃一念,不免心中悲緬,這幾句本是青柯坪的真實寫照,奈何青天這也是幼時母親教他常常吟誦的兒歌。
風羽之佇立片刻從袖中取出一支短短的紫竹笛,晚風乍起,風聲隨著笛音緩緩而起,星沉日落,氣海連州,時而幽怨飛於三秋冷雨飄搖,時而纏綿落於瓊霄碧海,星雲競逐,塵開霧散,風雷不驚,雨雪不作,瑤台接青鳥之音,碧落承八荒開合。風羽之將一腔悲怨付與笛聲直落於山河湖海之間。
“你吹得是什麼曲子?”
風羽之一曲方歇,隻覺心中舒緩許多,正自顧盼忽聽得身後聲音傳來。轉身一看,原來是一個小叫花子呆呆的立在身後不遠,瞧他年紀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眼中淒迷的神色亦似曾相識。
“碧落賦。”風羽之禮貌的回答道,又看她身影孤單心中生出同情之感便拿出包袱裏的幹糧遞給那個小叫花子:“你一定餓了吧,這裏是我帶的幹糧你且先拿去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