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做出任何決定之前,都從來沒有問過楚亭晚的想法,沒給他任何選擇的權利。
好像,他隻能活在他們的安排之下,才是唯一正確的路。
楚亭晚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聽進了耳朵裏,落進了心裏。
那些字字句句就像緊箍咒一樣一點一點纏繞著楚亭晚的心髒,並且還在不斷收緊,讓他呼吸困難,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楚亭晚一點也不想聽見他們的爭吵,他明明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的,可是,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逼他,都不想讓他好好活著呢?
他不明白,他隻是想要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楚亭晚很想隔絕外麵的一切聲音,可是,那些刺耳的,帶著刀片的聲音根本不會聽他的,隻是自顧自地一點一點分裂他的靈魂,滲透進他的身體,最後抵達心髒。
他親耳聽著自己曾經最珍視的人對他棄如敝履,那些本就潰爛的傷口在決堤的絕望之下愈發腐爛,甚至發出惡臭,讓人反胃!
但楚亭晚吐不出什麼了,隻能幹嘔。
他緊緊地握著脖子上那個雲星迢為他求來的平安符,用力到指甲嵌進肉裏,指關節泛著青白,祈求它能夠帶給自己一點生的希望。
他以為他不會哭的,可是,觸手所及是一片冰冷的時候,好像連他的心也一起被凍上了,他眼眶裏不受控製地溢出眼淚,代替了他絕望深處的撕心裂肺!
“砰” 的一聲,楚亭晚毫無預兆地直直摔倒在地上,拚盡全力蜷縮著自己的身體,抱著腿把頭埋進去,單薄的脊背在極度地彎折之下顯現出詭異的凸起,一碰就碎。
倒在地板上的巨大聲響沒有一點緩衝,直直地衝進了張若的耳朵裏。
張若頓時收住了聲,不再和楚河爭論,和一個瘋子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張若轉身毫不猶豫地往楚亭晚房間的方向去,她心裏慌的厲害,一邊期望不會是楚亭晚出事了,一邊卻又理智地發現根本無法說服自己。
張若推開門,沒有上鎖,輕而易舉就打開了。
隻是,進去之後的畫麵卻讓她連連敗退。
她的小晚,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孤零零地縮躺在地上,渾身顫抖地厲害,嘴裏喃喃著;“不要,別,別丟下我……”
“亭晚,小晚,你怎麼了?別嚇媽媽啊,亭晚……”張若抽噎著小心翼翼地觸碰上楚亭晚的臉。
“媽,媽媽,我…我好累啊……想休息了……”
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了媽媽的聲音,楚亭晚大腦宕機,隻是下意識地尋找支點,就像沙漠裏渴極了的人在尋找水源。
有人拚盡全力,隻是為了獲得一點微不足道的愛。
楚亭晚不知道是在期待雲星迢來救他,還是在奢望他所謂的家人能夠施舍給他一點愛……
張若頓時大腦一片空白,她顫顫巍巍地撲倒在楚亭晚身邊,想要去抱起楚亭晚,卻發現自己根本提不起一點力氣。
那種再次重演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生命逐漸黯淡的恐懼將張若淹沒。
她隻能憑借本能地大喊,重複著“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樓下的管家,包括傭人,以及楚河都聽見了張若斷斷續續的呐喊聲。
好似來自地獄深處的一雙手,拉著楚亭晚搖搖欲墜的魂靈。
“夫人,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