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東方那個偉大的文明古國。
我,出生在北方沿海的一個直轄市。
我,出生在一個工人家庭。
我,生而為普通人。......但是我好像並不想認命。
是我不想認命,還是我父母不想讓我認命,我已然記不得了。隻記得我小時候因為能說會道,哄得鄰裏街坊的叔叔阿姨們笑地合不攏嘴,所以我小時候有個外號,叫“大聊”。
我爸跟我說,住胡同口的大明可不是個愛孩子的人,除了自家的兩個兒子,就隻瞧得上我。我雖然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每次放學以後,隻要他看到我,都會跟我主動打招呼“大聊,去我們家咱倆聊聊啊”。看來,我是挺招大人待見的,或許我真的不該認命。
我爸是棉紡廠的工人,我媽也是,隻不過倆人不在一個廠。聽我爸說,結婚以前,他是團委的,雖然不知道團委是幹啥的,反正聽著挺帶勁的,不過好景不長,因為為人剛直,得罪了領導,又被調回車間了,哪怕他經常在今晚報上發稿,哪怕他也曾經在棉紡集團裏做出過突出貢獻,還立過功。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妨人,自打我出生以後,棉紡廠的效益就一天不如一天,然後就開始下崗潮了......隻不過,這是後話,我還是想從我記憶最模糊的時候開始講。
隻記得小時候家裏窮,家裏住的小平房八麵漏風,趕上下雨屋裏是又濕又冷,如果風雨急驟,正對著門的小窗戶還會被風雨打的啪啪亂響,所以在我記事起,就清楚地記得和父母一起去很遠的八裏台立交橋下賣東西。現在想想,對啊,那正是改革開放政策開始落實的年代。
那個年代窮不算丟人,因為大家都窮,我出生於80年代的尾巴,90年代初社會上才普遍允許公開的做些小生意,但是對於家底並不豐厚的我家來說,做生意純粹就是無奈之舉。
我爸雖然說是個工人,但是渾身的藝術細菌。攝影,自學成才,是各大報社的常客,圈子裏聲名鵲起,氣死了好多廠裏搞宣傳的老攝影師;畫畫,曾經去美院參加過考試,可惜是個落榜的美術生;音樂,自己填過詞,哼唱起來確實也不賴,隻不過趕不上時代的潮流,滿街傳唱“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家門”的時代,誰還看得上你那正正經經的陳詞濫調啊;書法,雖然談不上師承名門,但是小學時包書皮時,我爸總是在我的書皮上用毛筆寫字,經常引得語文老師說要登門求墨寶。這些也隻是他眾多特長的九牛一毛罷了,隻不過,對於一個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來說,或許孩子是男人成功路的絆腳石吧。為了養育孩子,這個幹啥啥行的書生,也不得不出去做小生意補貼家用。諷刺的是,即便是這樣,生活依舊拮據。
恐怕,這也是為什麼我沒有結婚的根源之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