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被褥在充滿侵略性的吻中蹬落在地,熟悉的恐懼感又一次席卷而來。
被壓榨的身體分明是痛苦的,但心裏卻是踏實的。
這才是她熟悉的淩疏寒,而這樣的熟悉感,令她羞恥,又令她心安。
蘇陌感覺身體陷入了狂流,被巨浪正過來、翻過去地肆意拍打,最後像一條曬幹的魚,虛脫地躺在沙灘上,連翻身的力氣都聚不起來。
把穿戴整齊的淩疏寒送出家門後,蘇陌才有時間回到浴室重新把自己洗滌幹淨。
這一次她的眼淚沒有流在床榻上,而是隨著當頭澆下的水,落在地上,被無聲無息地衝刷而去。
蘇陌哭了,這一次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恨。
她恨淩疏寒,如果不是他,蘇陌此刻應該仍是截塔星上嬌寵的天潢貴胄。
但偏偏是他,率軍闖入了截塔星的防空禁地,用短短三天時間擊潰了截塔所有的防禦,用蘇陌母星的不堪一擊,為淩上將的“戰神”形象再添一筆。
偏偏是他,讓蘇陌不得不放下所有尊嚴,心甘情願地當個玩物,用出賣色相與身體這種最下賤的方法,實現目的。
偏偏是他,在蘇陌引以為恥的三周年紀念日,送她禮物,給她陪伴,史無前例地溫存,隆重地像過“結婚紀念日”。
她恨淩疏寒,恨這樣讓人上癮失控的危險人物。
蘇陌在淋浴下衝刷了很久,直到自己雙手泛白、布滿褶皺,才漸漸恢複平靜。
沒有人可以阻止她複仇的決心,戰神淩疏寒也不行。
她換上華麗的曳地長裙,像往常一樣邀上若恩在玫瑰園裏折了一捧洛可可玫瑰,然後用長長的裙擺托著這一捧紅到發黑的、帶著天然詭譎之氣的美麗花朵,走進了淩疏寒的書房。
關門,反鎖。
蘇陌把暗黑玫瑰隨意地抖落在桌上,用顫抖的手指開啟終端,輸入那一串早已爛熟於心的開機密碼。
密碼正確。
簡短的開機視頻後,各類文件夾的三維投影次第浮現在眼前。
蘇陌緊張到心如擂鼓,她一手壓在心口安撫自己,一手迅捷地點開文件夾。
幾秒鍾後,《星際布防圖》躍然於眼前。
她嘴角難以自抑地勾起彎弧,又連忙打開自己手腕上的便攜終端,將布防圖拖入了自己的存儲設備。
蘇陌不敢多做耽擱,迅速將所有文件複原,關閉了設備。
一切順利。
但心髒仍在狂跳,雙腿仍在微微打抖。
她撐著書桌喘氣,緩了好一陣才拾起桌麵上的花枝,修剪整齊,插入花瓶。
然後若無其事地打開書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當晚,淩疏寒沒有回家。
蘇陌在二樓臥房等了很久,等到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歪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淩疏寒依然沒有回家。
雖然淩上將忙起來的時候,夜不歸宿是常事,但蘇陌卻因為竊取情報過於順利而忐忑不安。
他可是讓整個星際聞風喪膽的淩疏寒,蘇陌實難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順利從這樣的人手中竊取情報。
第三天,淩疏寒回來了,算是十分難得的正點下班。
蘇陌剛剛聽見老管家迎門的嘹亮聲音,便搓著油乎乎的手朝門口衝去。
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這麼迫切,一定是不安的感覺太過強烈,必須要親眼見到淩疏寒的態度才能確認自己沒有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