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葉孤早早醒來。
他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眼睛一直望著一個方向,許久才找回自己的意識,無意識地舒展了一下四肢,接著機械般地收拾好自己,才快步走入學堂。
果然,許文章又是最早到的。
而坐在座位上的許文章,也仿佛有所察覺般地抬起了頭。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地交彙,又迅速收回。
最後還是葉孤率先打破了沉默:“天成兄,早上好。”
許文章遲鈍了一秒,才麵無表情地回道:“早上好。”
葉孤走到座位處坐好,將書籍放在書桌上,大拇指在書上來回摩擦,心裏忍不住暗自琢磨。
許文章昨天也做了這個夢嗎?
他進入夢境的這些場景,許文章這邊會同時夢到嗎?
看神色好像判斷不出來。
也對,這家夥平時都是冷著個臉,麵無表情,就算仔細看,光是從神色上,也看不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
與其猜來猜去,不如主動出擊,反正我之前,該說的不該說的也說了不少了。
葉孤在心裏打定主意,便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許文章,狀似不經意問道:“明日便是休沐,天成兄要回家嗎?”問完便轉過頭,將目光放在許文章臉上,不想錯過他臉上的神情變化。
“嗯。”許文章回道。
這冷淡的聲音聽不出什麼特別的味道,從葉孤的視角望去,隻能看到許文章的側臉,葉孤眯了眯眼睛,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許文章剛才似乎是抿了抿唇。
葉孤也就不打算再追問,將目光收回來,轉移到書本上。
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許文章清冷的聲音:“還有不懂的算術題要問嗎?”
葉孤微微有些驚訝,看向許文章,就見對方的眼神,似乎有些期待。
期待什麼期待?
期待還回我一個字!
“沒有了…”葉孤立馬回道。
“真的沒有了嗎?”許文章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那麼一點失落。
“沒有了…”
“你再想想!”
“…?好…”
在許文章以超快的速度又連續解出五道題之後,葉孤已經麻木了。
或許,賬房先生界應該有您的一席之地!您不應該在這裏,而應該在那裏發光發熱。
“今日我們來講講何為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王夫子的講課聲將葉孤從算術題中拯救了出來。
葉孤不由得舒了一口氣,這許文章要是再問真的要把他的題庫給掏空了呀!
這會子,葉孤看著王夫子那嚴肅的麵容,稀疏的胡子和頭發,竟可疑地覺得十分親切友好。
禿點怎麼了?
嚴厲點怎麼了?
王夫子平時對我們嚴厲還不是為了我們好?
頭發少點還不是因為太過聰明?
葉孤正默默腹誹著,就聽見王夫子幽幽的聲音,從頭頂飄來,“下麵老夫要請一位學子來講講你對這句話的理解。”
我嘞個積極回答啊。
這王夫子最近是真不知道怎麼了,以往每回上課都是不苟言笑,上完課就走,除非有不懂事的學子招惹他,才會狠狠責罰。
現在倒是不怎麼責罰人了,卻是每次課堂都開始提問學子們問題,而且這麼幾天過去,幾輪下來,還真是確保每一位學子都能被提問到,一點都不偏心。
而下麵的座位上,神情本來還一臉滿足的袁景明更是臉色大變,連忙眼觀鼻鼻觀心,開啟鴕鳥模式。
心中默念: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別提問我別提問我別提問我~
保佑保佑!!
信男願獻上1000個大素包以表感謝之情。
剛禱告完,就聽見王夫子的腳步聲停在他的座位旁,袁景明心裏咯噔一下,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就見王夫子一臉溫和,甚至從牙縫裏擠出了一抹微笑,“春和,你來說說看,老夫聽聽你的學業長進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