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素把我招進精工集團後，並沒有象原來招聘時說的那樣，隻是做一個財務助理，而是直接派我到一個分公司——重慶精童皮革廠擔任主辦會計，對我這個從末做過會計的人來講，實在有點趕鴨子上架。我的畏難情緒明眼人一覽無疑。
每次做賬時，我總是把原來的憑證拿出來，看了又看，可又總覺得怕做錯，有時候經常會問一些現在看起來簡直可笑的問題，引得副廠長何隆開對我的意見特別的大。何廠長是我們這個廠第一任會計，他對成本核算模塊有獨到見解，袁素在介紹廠領導時，尤其對他格外尊重，因為他就象這個廠的一個活檔案，所有的資料在他的腦海裏分類存檔，需要時調用起來得心應手。袁素對我說，有什麼不懂的，盡可以問他，不管是生產流程還是管理製度，不管是財務模式還是核算方法。
可是我每次問他時，他總會愛理不理，有時甚至尖酸刻薄的對我的提問進行嘲諷。卻總是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我的報表如果有錯，他甚至不用看憑證，便可以說出哪個環節計算有誤，正確的結果大致應該是什麼。對他，我是又怕又敬。在他的摧殘下，在前三個月實習時，我幾乎天天晚上都夢到憑證，單據，成本核算表。我對張懷毅報怨道：“如果我現在可以獨立操作，我一句話也不想和何老頭說。，和他說話，沒有哪一次不是指桑罵槐。打個工，受這麼大的氣，鬱悶。”張懷毅對我說：“我想你聽過響鼓不用重鍾敲吧？一個公司，能對會計說三道四並讓對方說不出話的，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人的確有他一套，隻有肚子裏有貨的人，才敢大聲吆喝。”我不以為然，總覺得他給我穿小鞋，欺負我是個新來的。
又是一年冬至到，按照慣例，這個廠會在大門口殺年豬，吃豬肉。那熱鬧的氣氛，卻一點也不能使我融入，因為，我的腦子裏仍在想著，年底了，這年終決算會令自己生不如死。這迫人的壓力使我實在無心欣賞這鄉土氣息的喜悅。
冬至的氣候是寒冷的，我少言少語的坐在管理人員中間，聽和這些和我半生不熟的人群道著家長理短。正在這時，何隆開走了過來：“小羅，我敬你一杯：”我連忙站了起來。且不論別人是廠長，就憑他和父親差不多的年紀，也應該我敬他，在凜冽的寒風中，我看著這位和我的身高差不多，卻異常瘦削的老人，他的智慧仿佛都在了濃縮在了那張長滿皺紋的臉上，我真心誠意的敬何廠長：“我來公司近三個月，事無巨細，經常麻煩你，何廠長，敬你。”
何廠長放下酒杯，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你小小年紀，已經知道用知識武裝自己，理論是沒有問題的，要是論實戰，沒有誰能幫得了你，財務要的就是細心和悟性。有時候你問我問題，並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故意不給你講，而是隻有你自己通過摸索，尋找你認為正確的答案，才能真正學到東西。相信我，以你現在的努力程度，不出一年，你就足以勝任一個工業企業的財務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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