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感覺自己的事業慢慢向自己預定的方向駛進時,張懷毅也由一名施工員提升為獨擋一麵的項目經理。我們不必再為節約五元錢的車費而走上一個多小時到市區中心,隻為吃兩串燒烤,也不用為了看電視而被迫呆在那個髒亂且沒有私人空間的門衛室了。他早已辭去了門衛的工作,卻一直把那個工號牌留著。隨著生活物質水平的不斷提高,我們能一起揮霍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八月的一天,我在檔案室時查找幾年前的**,站起來時,忽然感覺天暈地眩。等我醒來時,發現已經在袁素的辦公室靠著電腦椅了。腦袋也被檔案櫃那沒有包好的尖角劃了口子,簡單止血後,我打車來到了區醫院,忽然想到自己兩個月例假都沒有來了,索性做個孕檢。就象預料的,那明顯的兩條線讓我心頭一緊,隨即又一陣開心。我在第一時間打了張懷毅的電話,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夾著他不耐的話語:“什麼事啊,快點,我有事。”我說:“我懷寶寶了,”他似乎沒有聽清,又問:“你說什麼?”我大聲說:“我懷孕了。”
電話那頭的他仍沒有任何反應,再次問:“你說什麼?“我看著周圍那些眼光,在醫院這種地方我大聲的吼道:“我有寶寶了:”他愣了一下,然後用更大的聲音說:“晚上回家再說吧。”看著被掛電話的我,一股委屈湧上了心頭。
知道這個消息,我也不敢吃什麼消炎藥了,把頭部簡單包紮了一下,回到家傷傷心心的哭了一場。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而哭。晚上天快黑時,他回到了家裏。我已經恢複了平靜,原來想和他一起分享喜悅的心情也早已飛走。我冷著臉,他卻靦著臉。我告訴他,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他很震怒的問我:“為什麼?”我其實也找不出理由來回答,搪塞的說:“現在我們的經濟條件不穩定,孩子生下來也沒有人照顧。”張懷毅搖搖頭說:“沒有必要啊,我媽媽帶了五個孩子,現在隻帶這一個,難道還帶不下來?”我眼前浮現出離開新疆時婆婆看我的眼神,於是很直白的說:“不必,我的孩子隻能我自己帶:”張懷毅沒有說什麼,我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半個月後,老太太從天而降,甚至沒有告訴我說她會今天來到重慶。等我知道時,婆婆已經被接到了張懷毅的表哥家進行接風洗塵。而我,象個局外人,傻傻的聽他們說,機械的點著頭。張懷毅似乎很滿意我的表現,不時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一副愛護有加的樣子。而我,怒火在不停的上湧,升華。當我們回到家時,我聽到婆婆不點名的批評:“這房子太亂了,有兩天沒有拖過地了吧?這鞋櫃裏從來都沒有抹過吧?呀,中午的碗還沒有洗啊。。。。。”我看了張懷毅一眼,他沒有出聲,我便說道:“張懷毅,你自己吃了飯,至少把自己的飯槽給收拾了。”婆婆怒容滿麵:“你怎麼罵人呢?”我指望張懷毅說一句話,他的確說了,說的卻是:“曉鳴,你說話得客氣點,別把你小姐脾氣不分場合的亂發。”
我沒有出聲,徑自回到了睡房,床上早已經層層疊疊的放著婆婆從新疆帶來的東西,忽然有種無力感,我深吸一口氣,坐在了沙發上。也沒有看電視的心情,閉著眼睛,象放電影一樣,我眼前浮現當初在太平間老太太那怨恨的目光,離開新疆時她冷淡的神情。現在,
懷著他們的骨血,卻連說話的自由也要受到限製。越想越煩(史越說:其實女人都一樣,覺得一個人壞,就淨往壞裏想,好事也可以想象成壞事)。慢慢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隱約聽到張懷毅給他媽媽說:“我知道了,會讓她小心的,沒那麼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