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向辰安是我的名字(1 / 1)

我從生下來開始,一生都是苦難的,我是家裏第二個孩子,上有一個哥哥下有一對雙胞胎弟弟妹妹。我可能在我幼年特別小的時候可能幸福過,直到我七歲聽到父親母親一次的談話,我便不那麼認為了。

哥哥從四歲開始腎器官萎縮,於是向家就有了我。如果我是男孩苦難的就是哥哥了,幸好我是女孩。母親說我要好好吃飯,不可以生病,隻有我身體健康全家才會高興。哥哥那時九歲我五歲,那時的我和哥哥吃一樣的飯,是我十幾年來僅有的有人關心無憂無慮的幸福日子。

那時我還沒有正經名字,被家人朋友們安妹安妹得叫,母親告訴我是要我平安的名字,我很開心。我喜歡曉雲姐姐,她是哥哥的朋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那種,曉雲姐姐有好多漂亮的衣服裙子,我好羨慕她但是我有哥哥留給我的淺藍襯衫和幾雙米黃色的白旅鞋,那是那個時代好多人都沒有的,所以我喜歡哥哥。

我小時候和母親一起睡覺的時候,母親總會摸著我的肚子說那是全家的希望,那時我沾沾自喜地以為母親說的是我,後來想不明白為什麼不是哥哥,一直以為母親說的是我肚子裏的糧食,後來才知道根本不是糧食也不是我,就是哥哥。

七歲時我要上小學了,那時候哥哥已經上五年級了,我和哥哥並不在一個學校。母親說我應該有個名字,於是我就叫向辰安了。我叫向辰安,哥哥叫向致辰。哥哥的名字是父親起的,他說辰是星星的意思,我喜歡星星,我的名字裏有哥哥,所以我喜歡我的名字。

在村子裏大家還是叫我安妹,那時候的我在學堂學會了讀和寫自己的名字,別人叫我安妹的時候我會一本正經地告訴別人應該叫我的大名向辰安。

哥哥每個月都要去醫院檢查,我自己在家裏無聊的時候,總會去找曉雲姐姐的表妹關雪玩,除了哥哥我最喜歡關雪了。關雪比曉雲姐姐還要好看,白生生的臉蛋,水亮亮的大眼像河堤底下的亮石頭,她的長相就像她的名字,整個人和雪一樣潔白美麗。我羨慕她長得漂亮還和曉雲姐姐都有好多漂亮衣服,但是想起來我有一個哥哥而不是弟弟的時候,我覺得我應該是被她羨慕的了。

那天關雪邀請我去她家玩,她則給我換上她的漂亮裙子,說我是她的公主娃娃,我很開心,因為關雪說我是公主了。關雪喜歡穿粉紅色的裙子,可我覺得關雪適合穿雪花一樣的裙子,像她的名字一樣,但她穿粉色也好看,我喜歡關雪。

那時候家家都有電視,隻不過節目特別少,基本上節目都是夠大人看的,小孩子看的幾乎沒有。我們隻在學堂的書本裏看到有趣的故事,就像那次我穿藍裙子,關雪說我像精靈的詞都是學堂的書裏的。

七歲能記住的事情很多了,也有自己分辨的能力。那天是平常父親和母親帶哥哥去醫院的日子,我照常找關雪玩,玩累了在關雪家睡到了天黑,我以為母親和父親會著急找我回家,我還想好了說辭怕父親母親不讓我再去找關雪。可是我錯了,父親和母親並沒有找我,我因為怕被罵躲在房後麵父母的窗下聽聽他們怎麼說,聽到了我不得不麵對的現實。他們商量著錢夠不夠哥哥做移植手術以及什麼時候讓我給哥哥移植腎髒。我是因為哥哥才出生的,但我不想移植,聽到手術兩個字我就害怕因為書上說手術能救人也會死人。第二天我問老師移植是什麼意思,老師告訴我是把一棵樹換個地方種,所以父親母親的意思是要把我的腎髒種在哥哥的身體裏嗎?那我沒有腎髒會死掉嗎?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我還是恐懼移植我的腎髒給哥哥的。

聽到父親母親談話的那天我聽到了最後,他們商量著等我十二歲的時候移植,十二歲的小孩差不多都長好了,正好哥哥在我十二歲的時候養兩年就要說親了,我那時想我到十二歲就要死掉了。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哥哥和關雪,哥哥說他不會要我把腎髒移植給他,他摸著我的頭,認真地告訴我就算他死了他也不會讓我死的。關雪難過了好幾天,抱著我哭了好幾回她說我死了她就沒有人和她玩了,她求我別死,我把哥哥的話告訴她,她才開心起來。